韦十四跟着柏灵,驾轻就熟地在通向内宫小院的方向穿行。
但这一路上,他都无法摆脱某种盯梢的视线——那是从暗处投来的监视。
他隐隐能够感知到这两人所在的方向,但无法彻底甩开。
某种程度上说,让自己待在这些人的视线之中,才算比较安全的做法,毕竟从昨夜到现在,这些突然出现的暗哨一直都远远地盯梢着,没有半点要接近的意思。
柏灵和父兄在太医院门口告别,然后自己走向不远处的宫门。
有几处一路在地面尾随的锦衣卫这时停了下来,分散去了太医院的各个出口。
韦十四冷眼观察着这一幕——这种监视,是针对柏家所有人的。
继续向前,在柏灵进入宫门之后,一直落在韦十四身上、令他感到极度不适的那种视线消失了。
明处,柏灵顺着寂静宫道缓步向前,暗处,韦十四正竭力确认着周遭的情形——看起来,这些人对柏灵的盯梢,暂时是限于宫外的。
在柏灵进入小院之后,照例先去了趟卧房,韦十四便趁此期间,很快将这些观察传达给了她。
柏灵微微眯起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陈翊琮今天还没有来,也许陈翊琮这几天都不会再来——但柏灵忽然很想去一趟养心殿,去质问他“你在干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这几日的盯梢必然是和更深入的调查联系在一起的,现在他的按兵不动是因为没有证据,然而再过一两日,谁知道他会不会查出什么东西来?
“衡原君那边这两天有消息吗?”柏灵问道。
“暂时没有,”韦十四轻声道,“我一会儿再去确认一遍。”
“……不用了。”柏灵摇了摇头,这段时间除了和裕章票号的正常联络之外,你手上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停下来。”
调查即是留下痕迹,现在做任何额外的事情,都有可能引来旁人的注意。
柏灵轻声道,“我们先保持静默。”
“……好。”韦十四回答。
韦十四再次消失后,柏灵一个人安静地在床榻上坐了下来。事情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岌岌可危。
她昨天还想着怎么把计划提前,但今天一觉醒来,韦十四告诉他周围多了好几处盯梢之后,她就明白——能提多早这件事已经不再取决于她,而取决于皇帝的怀疑。
要在暗卫们的监视下做手脚简直是找死,不论如何,她必须先把这段时间撑过去,直到打消陈翊琮的疑虑。
当下的一切还没有被撕破,总还有斡旋的余地。
——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吊诡了,就算真的是衡原君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的陈翊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给出什么实锤的证据来?
如果他并不了解这件事,又是如何说服的陈翊琮相信他?
他到底捏住了什么证据?
而最关键的……衡原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间,柏灵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缘由。
即便一直都站在皇帝的身边,但这三年来,她已经慢慢淡出了许多人的视线,始终没有出现在任何前台的位置。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还会对谁造成威胁。
且——如果衡原君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威胁,又为什么不对这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就放她逃走呢?
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手段,直接置自己于死地,这样非但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引来陈翊琮的厌恶不是吗?
所以……真的是衡原君吗?
柏灵觉得脑海里的许多推测都乱成了一团,唯一确定的,就只有一点了。
有人正在暗处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