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清楚什么?”柏灵皱紧了眉头,“你要和谁说清楚?”
宝鸳已经能听出柏灵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怒火。
艾松青原本一直倚着门望着这边,这会儿也赶紧走了出来,将柏灵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消消火儿,都别吵了,一会儿孩子该醒了。”
柏灵这才意识到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有些高了。
她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转身在屋子里踱步绕了一个圈。
倾听,倾听,倾听。
不要发怒……
要先听听宝鸳的想法……
这样生气没有任何用处……
但柏灵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几次深呼吸,最后站在原地,望着宝鸳。
“留下来吧。”柏灵声音轻了一些,“以后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
宝鸳仍旧摇头。
柏灵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千言万语噎在喉中。
“这段时间,兰字号送来的粮食和果蔬……真的很感谢,”宝鸳有些艰难地把目光移向别处,低声道,“但光是这样,周围就已经有很多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嘴长在别人身上,人言……人言……”
柏灵衣袖里的手掌霎时握紧了。
“这些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戳你脊梁骨的人,你在乎他们干什么?这些人会盼你好吗?他们会心疼你吗?他们会在乎念念能不能好好长大吗?”
宝鸳无言。
“他们不会啊!”柏灵声音恳切,“这种人当初在宫里我们见得少吗?不管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爱嚼舌根的人永远都在嚼舌根,你越害怕,他们嚼得越开心——”
望着宝鸳益发沉默的表情,柏灵心里有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要再指责了……
这种大道理谁都会讲……
这样只会让宝鸳越来越难以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柏灵在近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沉默。
宝鸳叹了一声,“柏灵,你现在站在这个位置,可以不在乎,但我……我不能。”
柏灵有些意外地望向宝鸳,“……我现在的位置,是什么位置?”
宝鸳望了一眼柏灵肩上的刺青,低下头道,“你……你现在,已经是兰字号的姑娘了。”
柏灵怔在那里——她一时有些听不懂宝鸳这句话里的意思。
“我已经是兰字号的姑娘了……”
柏灵低声喃喃,把这话又重复了一遍,等到回味过来,柏灵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已经是兰字号的姑娘了,且我的父亲兄弟也都不在身边,这个京城也没什么人认得我,在乎我。所以就算我在兰字号里卖舞卖唱也没关系,你……你是想说这个吗?”
宝鸳连忙摇头,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良久,宝鸳又轻声道,“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不是你的错,我明白……我也知道,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但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底线,我本来……也不该向你伸手的,我得自己想办法。”
“我懂了,我懂了……”柏灵连连点头。
“柏……柏灵。”艾松青望着柏灵的表情,忽地心疼起来。
柏灵的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心口剧烈起伏。
“你是贫,我是娼,你安贫乐道,我身为下贱……是不是?”
柏灵眼眶也红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我真是……我真是不知好歹,还一直想着,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柏灵,”宝鸳有些慌张起来,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唯恐越描越黑,“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走吧,走吧。”柏灵站起身,她沉下嘴角,“木匣里的东西你拿走,要打点什么人你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