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默念“她不知道,她伤得极重,又怀着我的娃,本该休养生息。”
青荷痴痴迷迷,走在南书房地板之上,听到脚镣、地板相互敲击之声,那般清脆悦耳,铮铮有声,像极了阿龙弹奏的《龙悦荷香》曲。
她听着天籁之音,更加对周边视若无睹,即便是对自己也毫不在意。她拖着脚镣,一步一痛,走来走去,苦苦思念,苦苦追忆。
博赢眼见她如同梦游小仙,光着小脚丫,拖着重脚镣,走在冰冰凉的地板上,心里更是一阵阵绞痛。难过之余,小心翼翼走上前来,轻言细语婉言相劝“青荷,咱把鞋子穿上好不好?”
青荷如若不见,如若不闻,梦游一般从他身边飘过,飘过,再飘过,只留下一缕淡淡荷香。
博赢眼睛一酸,急忙背过脸去“青荷,明日还需举行个小小仪式,不过是个家宴,不会花太长时间。只为咱们孩子有名有分,和别的娃一样,健健康康,快乐成长。”
想到孩子,博赢更是痛心疾首“这是我和她的第一个娃,却是最后一个,以后再不会有。她才十八岁,何等青春年少?何等倾国倾城?何等千娇百媚?可是,任凭我再爱她宠她,如何找回曾经的绝代芳华?”
事到如今,青荷的美人名分,已被金蝶乘机废掉。
博赢曾对她冲冲大怒、恨之入骨,以至于任凭金蝶私做手脚根本不屑一顾。试问,青荷谋逆弑君,还想四平八稳做美人?岂不是白日做梦?
现下博赢满腔仇恨化为爱,却难以推倒重来,唯有亡羊补牢,尽力挽回。
此刻的青荷,一言不发,心中暗想“我不来生理周期,足足两月有余,定是不幸又怀了小娃。这不过是个意外之劫,非我所愿,与我何干?何必挂念?”
想到孩子,忽然想起自己和阿龙方才出生便夭折在桂江的鱼娃,不由星眸一亮又是一暗。
博赢强忍泪水,转过身来,一眼对上她流水一般的星眸,清澈、恬静、温柔。登时熬忍不住,泪水如注,眼前一片模糊,再难相顾,只闻窗外风声渐起,只闻檐下雨声踟蹰。
如今,在这世间,博赢最期待之
事,最喜爱之事,最害怕之事,就是,对视她的眼睛。
这双大眼睛,又纯净、又清亮、又调皮,总是在他的现实和梦境中,不断交替浮现。
后来的许多年,都是如此,从未改变。
卓云在噩梦中醒来。可怖的梦境,纷飞的战火,连天的喊杀,血染的刀枪,猩红的箭雨,挥之不去。他在狂乱中挣扎着坐起来,环视四周,一眼看见案上熟悉的“飞龙剑”。
长剑如昨兮,斯人不弃。长剑归来兮,斯人已去。
卓云俯卧在床,无限悲怆,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低沉的抽泣,仿佛从灵魂深处剥茧抽丝,和着黯淡烛光,散布到冷彻的长空。那苍凉的、悲伤的幔帐,将他围困当中,更让他不能呼吸,不能视听。
堇茶守在卓云身侧,眼见他艰难起身,双手支撑着想要下床,急忙一把将他拦住“阿云!你做什么?你身受重伤,须得好生休养。”
卓云奋力挣扎,一把推开堇茶,哪知双腿刚刚着陆,便力不能支,踉跄倒地。
堇茶扑抢而上,将他抱将起来,放回床上,又急又痛“阿云,你怎不听话?还要不要性命?”
卓云念及挚友,悲上心头“堇茶不必拦阻,尽管让我走。”
堇茶万分悲痛,泣不成声“阿云,你到哪里去?你这个样子,又能到哪去?”
卓云泪如泉涌,打湿一整张睡枕“堇茶,你最知我心,定要听我话。阿龙深陷囫囵,命在旦夕。让我去亲自与博赢谈判,换他归蜀。”
堇茶涕泪纵横,不可置信“阿云!你怎这般糊涂?你这一去便是肉包子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