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黛玉过去,隔了一道帘子就听到熙凤在说,“那日,蓉儿他媳妇没了的那晚上,她来给我托过梦了,说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我心里一直在琢磨,究竟是什么事,原来应在这上头,是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黛玉的脚步不由得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进去。薛姨妈、宝钗她们都在,王夫人眼里噙着泪,“谁曾想,皇家会有这样大的天恩呢?可见那孩子是苦尽甘来了,听说宫里的两位大圣人体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国体仪制,母女尚不能惬怀,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如今,谁家不是踊跃感德,周贵人的父亲已经在家里动了工,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勘探地方去了。”
“这么说,咱们家也要迎接大小姐了?”熙凤拍着手叫着好儿,“若果真如此,我也可算是要见一番大世面了。可叹我生的年纪小,若早生两年,听说当年皇上下江南,光甄家就接了四次驾,把那银子花的就跟淌海水似的。那场面,比一部书还热闹。”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了。
转眼间,省亲的事已经定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忙起来了。两边的意思是,把后面的院子,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盖造一座省亲别院,接贾元春回家省亲。果然,这府上的银子花得就跟淌海水儿似的。
黛玉一向少出门,除了每日里早晚在贾母身边陪着,便是待在自己的屋里。这一日,院子盖好了,说是宝玉陪着他父亲逛院子,因他才思敏捷,题了不少好诗词句,得了几句赞,回来便跑到黛玉这里来,告诉她,“我原本说去瞧一眼,谁知到了门口,就被老爷看见了,少不得跟着进去逛逛,那里头,我瞧了几个好地方,明日我带妹妹进去瞧瞧。”
黛玉因第一回见到宝玉,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玉摔了,便一向不多与他亲近。如今,见他一番心思都在宝钗身上,也不再拿玉说事了,寻常话也愿意和他多说,便问道,“都有哪些好地方?你先说来我听,我若是觉着好,才去看。”
那省亲别墅是迎接贵妃用的,贵妃都没有来,除了宝玉,谁能进去?于这些世事上,宝玉从来就不是个通透的,黛玉也懒得跟他分辨,正要说,宝钗等人也约着一块儿来了,黛玉忙请进来,笑道,“来得正好,宝二哥哥说今日得了舅舅的嘉奖,正要跟我说呢,一块儿来听听!”
宝钗不由得笑道,“就是听说了才过来的,我才去老太太那边,说是来林妹妹这里了,就过来了!”
黛玉命上茶点,六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轻絮用茶盘端来一套各色釉盖碗来,七彩缤纷,众人看了皆很新奇,黛玉便道,“这是来时,路过景德镇,在那边的时候碰到了买下的,一套是七个,正好合了虹彩之数。”
沏的是一壶枫露茶,宝玉尝了一口,惊讶地道,“哎呀,林妹妹,我常说枫露茶是要出了三四次色才喝的,你这是怎么泡出来的?这味儿和我寻常喝的,就不一样,怪好喝的。”
“你总说自己是喝茶的大家,怎地还问起我来了?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一向都只会喝会吃,旁的能耐都没有,你要学,就问我的丫鬟们,我是没本事教你的。”
探春便说,“二哥哥你现在又学什么泡茶的来?你难道不知道这泡茶一来是看茶,二来是水,便是这茶叶是一样的,水若不同,不也是味儿不一样吗?”
宝钗已是抿了一口,品了品,道,“我尝着,茶叶和水断无不同。想来,还是泡茶人的心思不一样。说起茶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个茶的高手。”
“是谁?”宝玉和探春异口同声。
黛玉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