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说完就走了,晚些时候,宫里玉筝来了,是荣妃派来的,赏下了好些衣物,见黛玉已是渐好了,叫了声“阿弥陀佛”,才说,“娘娘担心坏了,每日殿下进宫去请安,娘娘都会细细过问一番。听说姑娘醒了,便叫奴婢赶紧过来瞧瞧!”
黛玉满心不安,“叫娘娘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姑娘快别这么说!”玉筝一面接过了轻絮手中伺候的活儿,帮黛玉擦洗身上,换了干净的小衣,一面笑道,“如今好了就好,姑娘身子骨养得也算好的了,只是这第一次的小日子来的不是时候,才平白遭了这遭罪。”
正月里,天气日渐暖和些,黛玉的精气神也越发好了。只林医正不许她多起来,更不许她出门子,每日里只能拘在屋里,可把她闷坏了。
初五这一日,云臻又来,林医正诊脉后说,“姑娘已是大好了,如今天气也甚好,每日里巳时末,午时初,阳气渐弱,阴气未升之时,姑娘可在园子里走动半个时辰,一来疏通气血,二来松动筋骨。”
黛玉顿时高兴不已,云臻见她这模样,不由得笑了一下。林医正开了最后一剂药,云臻便说,“以后依旧是每一旬为她请个脉,一年四时的节礼,少不了你的!”
林医正哪里敢要,磕了头后退了出去。
黛玉正说要出去走走,轻絮和秋痕打头,领了丫鬟和们进来了,在她跟前跪了一地。黛玉一时有些懵,她瞅瞅云臻,云臻只端着茶杯喝水,视若无睹,她只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轻絮哭着流泪道,“这一次姑娘遭了大罪了,原都是奴婢们的错,李嬷嬷们领了罚,奴婢们是早就要来姑娘跟前请罪的,只姑娘一直没有大好,奴婢们才不得已等到现在!”
黛玉不由得再次朝云臻看去,他却挑眉朝她一笑,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和随身配饰,“时辰不早了,我进宫还有事。”说着,径直走了。
黛玉不由得有些气,她一句话不说,转身进了里屋。独自在里头待了一会儿,李觅进来了,跪在她跟前低声道,“姑娘别怨爷,也别觉着灰心。爷自己言行素来谨慎,实在是打小儿与旁的人不一样,一言一行都不得行差踏错,便御下也极严。”
黛玉气恼地把书放在一边,“我帮她们求了多少情?她们便是真诚心悔过,也该私底下跟我说,偏偏等着他在的时候,这是何意?”
轻絮等人听了,跪行着过来,一句话不说,只拼命流泪。李觅不得不再次劝说道,“姑娘,还请宽宽心,别怪她们。姑娘试想想,姑娘这次多凶险,自己个儿遭了大罪,也叫爷和老爷太太还有哥儿,宫里的娘娘悬了好些日子的心,人人都不得轻松。姑娘若轻轻放过,叫她们心里如何过得去?”
黛玉冷静下来,为这事,李觅她们已是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例了。同样是她身边伺候的,若她就此不予计较,实在是不妥。想想自己的糊涂,黛玉顿时有些赧然,只好道,“那就一并罚三个月月例吧,只若是手头实在不松快的,可先支领。”
轻絮等人顿时心中感激,笑着流泪道,“哪里就到了那个份上?若是在艰难了,少不得还是要求姑娘的!”
林家定在初七日请吃年酒,黛玉特意求贾氏往冯家送了帖子,又派婆子往荣国府说,叫姑娘们那日都来玩。婆子回来说,那边二奶奶说了,一定来,来的人还多,叫姑妈这边可别嫌弃才好。
因林家常年不在京中,要请的人并不多。林如海在朝中算得上是孤臣,与同僚之间也从来没个酒肉来往。是以,到了那一日,虽说是大张旗鼓地请,来的人并不多,前面是云臻、冯紫英,和与檐哥儿交好的几个世家公子,贾家的爷们。
沈孝卿也不知是不是静极思动,竟然也来了,林如海亦步亦趋地伺候着,云臻和檐哥儿也是不离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