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纭走出去,到了厨房灌好了暖壶,又走进来。
他一动不动,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绷住,不让自己的欲念作祟。
一句“自家”,简直要了他的命。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想法,又开始作祟。他很想将她牢牢扣在床上,将两个人变成一家人。
这些念头太可怕了。
他清醒的时候鄙视自己,失控的时候又疯狂去想象,整个人被折腾得一夜无眠。
直到快天亮了,他才堪堪睡着。
院子里有公鸡惨烈的鸣叫。
他惊醒了之后,急忙爬起来,然后就看到了顾纭,正手足无措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菜刀,不知道该怎么抓鸡。
那鸡被绑住了翅膀和腿,可顾纭一靠近,它就拼命扑腾,把顾纭也吓得半死。
白贤走上前“我来吧,顾小姐。”
顾纭躲到了他身后。
白贤很麻利把鸡杀好了,又把鸡血用小碗装起来,对顾纭道“好了顾小姐,你去烧点热水。”
“烧好了。”顾纭道。
她去接一动不动的公鸡。
给鸡褪毛,味道是腥中带臭,白贤避开了她“我来。”
“不不,我自己来,怎么总叫客人干粗活?”顾纭柔声道。
她这一句话,让白贤的身体又略微发僵。
他是外人,也是客人。
到底不是一家人
她昨晚说的“自家”,是指自己的家,并非他们的家。
白贤心里也觉自己不配。
他幻想着她的时候,多半是狂野又放肆的,可真正面对她,他的自卑又开始作祟,让他无法往前一步。
顾纭做事不快,但是踏实。
公鸡处理得干干净净,她慢条斯理熬煮了米粥,喊白贤出来吃早饭。
早饭之后,她就要开始准备中秋节的饮食了。
“我等会儿要出门,去领条鱼。”顾纭对他说。
白贤微讶“领?怎么领?”
“族里有个鱼塘,是共有的,放了很多的鱼苗,逢年过节就会打一次,每家一口人可以领五斤。”顾纭道。
“鱼苗不需要钱?”白贤不太理解。
他虽然出身低贱,却对乡下宗族不是很理解。
“需要的,族里出。”顾纭说。
“族里哪来的钱?”
“每年都要交祭祀的钱。”顾纭道,“过年的时候交。我家的田地给四叔和四婶种,不收他们的田租,但每年族里的费用,他们要帮我们出。”
白贤想了想,觉得乡下的生活挺有趣。
“还不错。”他道。顾纭笑了笑“待久了也不行,我姆妈就很讨厌他们。族里人不读书不认字,不通文化和道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计较半天,我姆妈一直希望我和我阿姐能走出去。
要不是打仗,我大概不会回来的。”
她这句话,一下子就刺痛了白贤的心。
他也不通文化。
白贤的脸色略微有点惨白。
碗里的米粥,吃在他嘴里也是寡淡无味了。
顾纭后知后觉,也觉得自己说错了。
她想要描补一句。
可她本就不是圆滑的性格,明明说错了再去描补,她也没这个本事,只得默默吃饭。
不成想,白贤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对她道“顾小姐,我我现在能读的通报纸。大的文化没有,字认识了不少。”
顾纭就坡下驴“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白贤用筷子搅了碗里的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后来用心学了字”他说到这里,话就顿住了,后面那句“是为了你去学的”,到底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