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再出门,闲时只在院子里逛逛,这碧柳轩内的景色也是不错,花园子弄得别有趣味,她如今最爱坐在外头敲棋子,左手和右手对弈,皇帝过来了,偶尔也会跟她下一会儿。
冷眼瞧着,两人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好了,融洽默契的氛围像是外人插不进去似的。
是了,能够把女儿放到一边儿,第一个来看梅淑仪,这份儿心,若不是宠爱,还能是什么?
李景春最初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他可能太习惯男女平等了,因此料错了一件事,皇帝对女儿并不重视,从已经八岁的小公主至今没有大名上就能知道,他对这个女儿是怎样可有可无的态度。
与之相反的则是小皇子五岁上就要启蒙,七岁之前必须搬出后宫居住,更有专门的夫子授课。
连同名字,都是钦天监查了小皇子出生时候的星图天鉴,这才找出合适的字供皇帝挑选,比起公主出嫁时候才有的可能一辈子没人叫一声的名字,这份重视就已经不同了。
皇帝在罗山行宫住了快两个月,天气渐热的时候都不想回去,奈何宫里头传出消息,说是太后不好了,他这才带着一大帮人迅速往回赶。
太后其实没什么大事儿,老人病总是有些,年龄大了愈发娇贵自己,多走两步都会心慌气短,一时闭了气,便急着找皇帝回来,只说死前要看到儿子在身边儿。
结果皇帝回来了,太后的精神也好了,哪里还舍得死。
皇帝无奈至极地跟梅淑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围的一干宫人只当自己是个聋子,憋住了不敢笑。
实在憋不住的就跟丁善似的,捂着嘴一副心虚模样,李景春也想笑,老小孩儿,老小孩儿,闹得这一出,短时间内,恐怕皇帝也不好再往罗山行宫走了。
“上次实在就应该带上太后去,偏她不肯动。”皇帝满心的无奈,他是个孝子,出去的时候是想要带着太后的,奈何太后说自己腿脚不好,不想动,十分坚决地说不去。
之后又闹病非要把人叫回来,看似充足的理由其实经不起一点推敲,皇帝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母后的心思,分明是自己不能玩儿,想着别人玩儿不痛快了。
这也是积年的旧事了,当年的兰修容受了先帝何等宠爱,满宫里头,几乎都要成了木头人,只那一个鲜活。
旁的人也都照着先帝喜欢的样子改,只有太后,反而还要更端庄几分,虽然最后因为这个被当时的太后看重,成为了补位上来的皇后,但到底失了先帝的喜欢。
太后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头到底还是介意的。
皇帝想到当年旧事,颇有一番感慨,再看景兰轩,再看梅淑仪,心里的想法愈发复杂。
之后的几天里,皇帝断断续续去了其他人的宫殿,足有一两个月未来景兰轩。
景兰轩的宫人都有些坐不住,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冷落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也做碗汤水送过去?”一向沉稳的春柳也有些坐不住。
在罗山行宫的时候,皇帝几乎天天跟主子在一起,回来后也是,怎么突然就… …
梅淑仪动了一下手腕,毛笔在纸面上拉出一条纤细的藤蔓来,三两下,便在上面添加了一颗颗葡萄,“不用。”
昨儿个,宜贵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惹了皇帝招幸,今早回来的时候眼风都没忘景兰轩扫一眼,全忘了之前过来取香果时候说的千恩万谢,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如今的长春宫中只有两个淑仪,郑淑仪不必提,旁的事情,梅淑仪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连宜贵人都能指使厨房的事情,她未必做不到,不能做,但,何必呢?
梅淑仪云淡风轻地画好了一颗颗饱满的葡萄,黑墨如紫,仅从外形上就能看得出成熟的香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