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太监和兵部使者带着陈雨的“条件”灰溜溜地绕道广渠门回到了京城,入宫向崇祯禀报。
“真是岂有此理,朝廷如何处置大臣,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武人来指手画脚?”崇祯气不打一处来,“再说曹化淳身为东厂提督,替朕监察百官,即便做得有不妥之处,也不是一个臣子能质疑的,指责曹化淳,不就是指责朕吗?”
崇祯来回踱步,生着闷气,却没有下旨训斥陈雨的意思。
一旁的王承恩看着这一切,暗中叹了口气。他从信王府时期开始一直伺候崇祯,这么多年下来,对所有有悖常理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这年头,只要手里有兵,就敢对圣旨阳奉阴违,甚至拥兵自重,陈雨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苛刻”的条件也算不得什么。也只有卢象升这样饱读诗书、文臣出身的将领,才会乖乖地听从圣旨号令。
崇祯踱了半天步,发现没有什么好法子约束陈雨,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一个羽翼丰满的军头,只要不公开造反,朝廷也没什么好办法,辽东那帮人如此,左良玉之流如此,陈雨也不例外。所以之前崇祯打算追究陈雨擅杀曹吉安罪责的时候,只能曲线救国,“引诱”其入京,然后以关宁军加三大边镇围困文登营,而不是直接一道圣旨让陈雨主动入京领罪。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朝野内外文恬武嬉,各怀心思,满朝文武又有几个真正忠心?”崇祯焦躁地自言自语,“朕若不能中兴大明,全都是这些臣子的错,非朕之过!”
王承恩正想宽慰几句,此时门外一个小太监却匆忙而入,打断了他的念头。
“皇爷,安定门那边传来消息,奴酋多尔衮驱动大批京畿百姓来到城下,似乎要攻城,守军不敢杀伤太多百姓,派人来宫城奏报,请示如何应对。”
“鞑子居然如此无耻?”崇祯吃了一惊,要是真的以大批百姓为炮灰掩护攻城,那么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真真难办了。他对自己的名声口碑极为看重,“残害子民”这样的事情,轻易不会做的。
思索片刻后,崇祯抬脚就往外走。
“王伴伴,备轿,朕要亲临安定门指挥,不能眼睁睁看着朕的子民死在守军的手上,亲者痛仇者快。”
刚出了乾清宫殿门,杨嗣昌、陈新甲等人就匆匆赶来,碰个正着。
杨嗣昌在十几步外就高声说“陛下,安定门外出了事情,臣要向陛下请示。”
“朕已经知道了,你们来得正好,跟随朕一道过去。”崇祯说,“另外,让四品以上文武官员都到永定门会和,违者以欺君论处。”
在城外的喧嚣声中,崇祯带着群臣来到了永定门城楼,居高临下往外望去。
只见清军骑兵驱牛赶羊一般驱使着大批衣衫褴褛的百姓往城门过来,这些百姓男女老幼皆有,大多手里抱着麻袋,似乎装了泥土之类,一边走一边哭啼不止,还不时被清军鞭打,凄惨不已。
崇祯看到人群中还有怀抱婴儿的妇女时,心有不忍,环顾左右“众爱卿可有良策,破解鞑子的无耻行径?”
大臣们集体保持缄默,无人接话。鞑子驱赶百姓作为炮灰的现象并不是今天才有,历来对守军都是个极大的考验不杀这些百姓吧,会给清军攻城的机会;杀了吧,就要背负屠戮百姓的骂名。这种情况下,不论提出什么建议,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出头?
果然,大股清军步弓手缓缓跟在百姓的后面伺机而动,再后方就是扛着云梯的汉军旗,看样子做好了攻城的一切准备,只要守军犹豫,就会乘虚而入。
百姓越走越近,哭喊声清晰可闻。
“军爷不要放箭啊,我们都是通州一带的百姓,是大明的子民啊!”
“我们上有老下有下,拖家带口,求军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