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心里的温度与她的肌肤一触即分,却如同一束火焰,将她的半边臂膀焚毁,那温度久久不散。良久,她才扭过头去,触目是熟悉的玄墨色,春夜寒重,他也只穿了一身单衣,领口处是精致的绣纹,比更夜愈黑的发,用白色丝绦缠住,并未上冠。
少年端着一张脸,玉颜抬起头来,也只看到侧脸线条凌竣,刚毅分明,狭长的眼尾上挑,端看这侧颜,便叫人相信,这少年着实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少年目不斜视,朱玉颜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一般不得安宁,虽明知往事如梦,却依旧叫人无法忘怀,又算了算日子,若前世,这个时候他正在赶回上京的路上,可如今他却在这里,难免叫玉颜心头生疑。
庞志学已是回过头来,对玉颜道,“玉颜表妹,没有撞着你吧?”见玉颜摇摇头,庞志学又忙介绍这少年和玉颜姐妹认识,“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名叫萧敬庭,敬庭,这是我的两个表妹,玉颜和玉仪!”
萧靖雍,字敬庭!
正思量间,朱玉仪已经转怒为喜,一双眼睛充满了惊喜与爱慕地望着萧敬庭,上前来,盈盈地行了个礼,“见过萧公子!”
朱玉颜却傻傻地站着,直到身后玲珑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她才醒过身来,抬眼朝萧敬庭看去,见他倨傲地用一双冷漠的眸子看着自己,她才自嘲一笑,也福了福身。
再回首,已是沧海桑田,重生而来的那点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明知道他会忘了前尘往事,玉颜却依然失望。
朱玉仪还在叽叽喳喳地问庞志学,方才对庞志学维护玉颜而生的那点芥蒂,这会儿,朱玉仪已经顾不得计较了,“你是怎么认识萧公子的?萧公子怎地到了夏口来了?在却月城住几天?这会儿正是却月城最好的季节,虽说冷一些,可诸多花儿都开了,在江边赛马,抑或是坐画舫游览江岸都是最好不过的……”
朱玉颜却慢慢地退了出去,绕过影壁,朝后院慢慢走去。她两条腿如有千钧重,很想很想再回头望一眼,可两世修来的理智,还有前世种种,都叫她没了勇气。
只心里那一份执着,终究她还是身不由己地扭过头去,期然而见他挺拔的背影,与她相背而立。
萧敬庭有些嫌朱玉仪吵,侧身退了数步,避开朱玉仪开口说话时,那高亢的嗓音,还有横飞的唾沫。他眼角余光难免追随那道离去的身影而去,褙子下摆随风扬起,背影单薄,在清冷的月色里,便是有众人拱围,也依旧显得形单影只,他的心狠狠一痛,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回到阙月院,玉颜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看会儿书,抑或是写几个字,而是瘫在了榻上,全身的力量都失去了,半点都不想动。乳母王氏很是担心,以为她病了,问道,“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玉颜闭着眼睛,摆摆手,“服侍我睡了吧,我累了!”
红豆和玲珑忙围了过来帮她把钗环又一一卸了,又用热水帮她擦了手脸,一个高大的婆子进来,将她抱到了床上,王氏过去亲自为她拢了被褥,并没有走,而是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她,“姑娘可是为方才三姑娘的不逊难过?”
玉颜依旧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乳母不必管我,且自己去睡吧!”
王氏应命,起身将帐幔都放了下来,一下子,烛光都被挡住了,玉颜缓缓地睁开眼,眼泪一下子就漫了出来,她轻轻地抽泣,有些抑制不住,将被褥咬在齿间,抑制住哭泣声,全身蜷缩成了一团,不停地颤抖着。
前世,那个用毕生的荣耀与性命来宠爱她的男人,今生再也不认识她了!
次日一早,朱玉颜去了她继母住的正院请安,屋子里,庞志学领了萧敬庭在,朱玉仪坐在二人的对面扭扭捏捏,一双妙目不离萧敬庭,时时还未开口,便已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