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之后,少云峰便来寻夏浔一同出游,他已换了便服,一身浅清色的道袍。开原这地方,穿胡服和军服的比较多,汉人大多是军人家眷或流配的犯人,穿着也多是曳撒或短褐,这身衣衫足以彰显他们在开原城不同一般的身份,却又不显张扬。
夏浔有样学样,也换了身宽松舒服的道服,两人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开原兵备道的楚潇和定辽中卫的丁宇,两人正从外边进来。楚兵备五十出头的人了,身材不高,精神瞿烁,显得沉稳老炼。定辽中卫的丁都司二十七八岁年纪,这么年轻官至卫指挥,不用问,父祖辈里必定有大明的开国将领。
这人身材健壮,方正的脸庞,剑眉豹眼,虽然称不上俊俏,却也是英气不凡。一听说总督大人要上街走走,二人忙也换了衣服,随着夏浔一同走上街头,夏浔的侍卫们遵了嘱咐,也都换了便装,四下里散开,于暗中护卫着。
开原是一座军事重镇,军队在城里城外驻扎了许多,还有一部分分别驻扎在大罗城、小罗城和三万城,城里居民并不多,实际上开原城内加上郊区的部落村寨,一共才三千多户,一万多人,街头行人稀落便也不甚稀奇了。
城里店铺也极少,除了油盐铺子、粮米铺子、布庄皮货行,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茶馆酒店更是罕见。夏浔没想到这开原城里也是荒凉一至于斯,不由摇头叹道“这一路下来,村镇固然少见,烽燧和驿站也是极少,交通不便,想不到这开原重镇,竟也如此冷落。”
少御使道“烽燧、驿站,每一任辽东都司任上,都在力倡增建,这些年来,确也增建了不少,不过……比起辽东这广袤的土地来说,还是少得可怜,其中自有难处!”
夏浔扭头问道“怎么,可是钱款拨付不足么?”
丁宇插嘴道“部堂大人,修建烽燧驿站,虽需钱款,却也不是很多,如何就建不起来?主要原因不是钱款不足,说到底,还是关外人口太少。”
他挥了挥手,说道“自此直到北平,一路荒野,少有人烟,烽燧驿站建好了总得有人去守吧?可是一旦驿站、烽燧建好了,附近连个村寨都没有,百里之内罕有人烟,就连米粮都无法补充,烽燧和驿站的安全更是无法保障,修缮也是大问题,因此,修路也好、修建烽燧、驿站也好,就全都受到制约了。”
兵备道的楚潇笑道“现在的情形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以前这儿更加荒凉呢。下官听说,金州卫如今就热闹多了,似乎比咱们这儿还要热闹些,金州卫原来守着大海,只跟海盗打打交道,荒凉得很,自从朝廷改从海路运粮之后,船舶停靠之处就在金州卫。
金州卫建了一处码头,朝廷的漕粮就从那儿卸船,再使车马从6路一路运过来,码头附近已经有骡马行的商人建起的居处,他们雇佣了各族大批青壮,专司卸船运粮,漕船上的伙计自海上一路来,到了码头也要吃饭喝酒,玩耍消遣,便有精明的商人把生意做到那里。
于是,记馆娼寮、赌坊酒肆也就多了,这些地方一多起来,姑娘们需要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便也有相应的商人出没,继之客栈、住宅便也6续增加,这些东西都齐全了,有些人便在那里长住了,接着住宅附近就开辟了些农田,既农且商。
短短时曰,原本一个荒凉的所在,现在俨然是一个繁华的小城阜了。随着从那儿往内6来的商运车辆增多,从金州到复州、盖州,驿站、烽燧勿需催促,诸卫将官便自动自地增建起来。”
少御使马上不屑地道“听说,那些漕船到了码头,总是空船返回,商人求利,自然不愿,因此多从6上买些北方的山珍海货、貂皮人参带回内6去,这些挟带,有不少就是诸卫将官家属贩卖牟利,为了保障财物安全,不为胡匪海盗所乘,诸卫将领自然不遗余力。”
楚兵备听得大皱眉头,生怕少云峰一语引起夏浔关注,就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