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七 镇三山(十)(1 / 3)

“这山上比不得山下,有什么东西短了去的也没了买处,只得等山下行货送上门来,也指不定到手的是什么玩意儿。”

柳下郡百姓人尽皆知小垚山乃是盗匪盘踞的凶险去处,过路人宁愿绕几十里远路行走,也总好过被小垚山上的大王喽啰们剜去心肝下酒。几次剿匪无功而返后这附近官道也没人打理,小垚山和邻近两座山头附近道路荒草都长得有半人高,走人都难,何况是行大车。

此处距小垚山头足有五十余里,是宿州纵横往来大道中的一条支路,虽说因柳下郡小垚山等几座山头闹匪患的缘故车马不多,可总好过在鸟不拉屎的山脚下猫从日出猫到日落还一无所获。

魏长磐听身旁江北坡给他解释在此设伏的用意,透过高草间的稀疏缝隙,他隐约能望见五十步以外大道上往来的车马行人,而大道上行人所见不过些青黄草叶而已。

除魏长磐和江北坡外,还有六七十余名甄选出的小垚山好手猫在草后,都是有些粗浅把式在身的青壮汉子,可至多不过一二层楼境界,毕竟小垚山不是那些传承源远流长的江湖门派,喽啰习武资质良莠不齐且多过了塑造筋骨脉络最好的时候,虽说江北坡和武二郎平日时常对山上练武喽啰指点一二,可毕竟没有那些江湖门派内的秘籍功法,这些喽啰武道登楼历程多也止步三层楼。

一二层楼的武夫,听着像是才初出茅庐踏入武道一途没多少时日的雏儿,可有些把式在身的一二层楼武夫和未曾习武的壮汉互殴,不说一个顶仨,揍趴下俩绝不是什么难事,官府进兵来剿小垚山时三四百人看似声势浩大,可一多半都是在衙门里混吃等死的货色,披甲提矛跑上几里地就得大喘气,武二郎带那六七十人冲杀时才一接阵便溃不成军,逃命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压阵的县尉都给武二郎摘去了项上人头。

适时坐镇小垚山的江北坡其实对官府进剿一事并未有多上心,三四百人就想拿下以易守难攻著称的小垚山?笑话,再往上翻一番也就能在山脚下干瞪眼而已,官府若当真下定决心要将他们剿灭,宿州将军便得兴师动众调动宿州驻扎各处的州军齐至小垚山下。小垚山易守难攻不假,可山上又没有能种粮食的田地,虽有水源,可等过个一年半载山上存粮消耗殆尽,他们也便只得乖乖下山引颈就戮。

不过那帮尸位素餐的宿州文武官员,哪个像是乐意干这吃力不讨好活计的?兴许有,却也绝不会于宿州官场占据高位,文武青壮,纵是头角峥嵘满腔报国志又如何,哪怕是高半品一品的上官在三年的户部考评上略做些手脚,都能让其十年不得翻身,那些壮志豪情也便都成了杯中苦酒。

然而武二郎杀到兴起摘了那县尉脑袋却是江北坡始料未及之事,他是小垚山上屈指可数对官场脉络还算熟稔的人,深知哪怕是再穷乡僻壤的小县县尉那都是大尧科举出身的流品官员,远非官府衙门差役所能相提并论,那县尉的死有如一记响亮耳光打在宿州文武官员的脸上,让本就是官府眼中钉肉中刺的小垚山处境愈加艰难,连原本与山上秘密有些粮食生意往来的村镇近来都断了联络。

“前头过去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三两辆大车的行货,瞧着是不少了,可山上几百号弟兄按人头算下去汤都划不着一口。”江北坡抿了抿干裂嘴唇,压低了嗓门骂道,“山上弟兄许多家里就在山下村镇,先前山上囤粮多是靠着这些人家供给,总也不能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倏地魏长磐所在草丛前二百步开外传来三声鹧鸪叫,这听得像极了“行不得也哥哥”的鸟鸣声于行路人而言晦气,却让在高草丛中苦等大半日的小垚山众喽啰俱都精神一振,这是前头的弟兄瞅见了适合下手行货来通风报信的手段。

“噤声,待会儿谁要是还管不住嘴巴,就甭回山了。”

不过十余次呼吸的光阴,车轮碾过大道路面的辘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