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情况下,能力和威望就成了更加重要的衡量指标。
布塔施里坚信,在额尔德木图吃了败仗并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坚持发动一场反击,并且在反击中取得一定战果,就能立刻在能力与威望两个方面力压额尔德木图,争取到剩下那约一万各部落联军的支持。
这场仗将来会打成什么样暂时先不必管,只要达成当前这一目的,额吉妈妈钟金哈屯的地位必将更高,将来也就更有力量为自己这个长子争取到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封地。甚至……谁敢说不会有更多的意外之喜呢?
布塔施里知道这样的现状,明白这样的道理,难道额尔德木图就不明白?额尔德木图当然也明白,他甚至很快明白了图们大军为何盯着他打——布日哈图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激化土默特或者说大明金国内部的权力斗争。
但是明白又如何?布日哈图的举措几乎就是阳谋,阳谋通常都不可以阴谋冲抵,只能强行矫正,使内因消失或弱化,此时倘若内部的驱动力和控制力不足,便只能被迫引入外力。
外力是谁?只能是大明。所以额尔德木图坚持要往大宁城撤退,目的就是要借用大明的力量。他不仅看明白了这一点,而且在手段上也毫不含糊。
额尔德木图向各个部落派出的百夫长以及个别千夫长们表示,我军意外遇敌遭到伏击,没能提早预料是我的失误,一切责任我会承担,但此时此刻如果我们不及时退往大宁寻求庇护,则随时随地都处于危险之中,因为图们大军只是暂时停止追击,他们随时会继续追杀。
紧接着额尔德木图解释了图们大军为什么停止追击,道理很简单:遭受这样的失败,他本人的直系部属损失又大,军中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一旦大家不能团结一致,则可能分成数股弱小孤军各行其是。此时图们大军再来个各个击破,那么每个人都免不了一死。
额尔德木图不愧是高务实的门生,这番话说得诚挚之极,完全把战败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一个人扛下,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内外危险都分析得清清楚楚。各部将领虽然地位都不高,但他们的部落原本就不强,如果损失在这里显然承受不起,因此也都觉得先去大宁城避避风头是完全可行的。
布塔施里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但他转念一想,觉得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额尔德木图承认了此次战败应该由他负责,那么即便暂时去大宁躲过一劫,战后回到归化城也难免不受责罚。此消彼长,自己此番的表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后续如果还有机会打点胜仗,至少也不会一无所获——除非顺义王能大义灭亲,以重罚额尔德木图来压制此战的整体赏格。
最终土默特败军趁着夜色往大宁城而去,通过探马得知消息的布日哈图有些失望,低头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做。
图们汗与他商议,认为促使土默特军内部分裂的预期既然没能达成,那不如就追杀到底得了,毕竟他们一旦进入大宁城中,这场仗总不能打成攻坚战。对于火药已经用完的察哈尔而言,攻坚战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布日哈图也有些踌躇难决,毕竟此次伏击土默特援军的本意是要重创土默特的军事实力,而分化瓦解把汉那吉与钟金哈屯的联姻利益联盟只不过是顺手为之,孰轻孰重不能混淆。
眼下土默特军虽然看起来比较惨,大概损失了三成力量,但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万把人,还到不了让土默特伤筋动骨的程度。
何况“损失”未必就是都战死了,还有不少其实只是东奔西逃,一时聚合不拢罢了。此时如果放弃追杀,任由他们去大宁城休养并收拢残兵,不仅后续战况无法预料,而且也达不到战前的目的。
布日哈图想得虽然多,但考虑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