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判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本按身份的?”其实高务实还是刚刚才知道岑七公子的官职的,不过土司的官职虽然与朝廷流官名字一致,最多前面加个“土”字,但实际上可是完全不同的。
土司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而且“杀人不请旨,亲死不丁忧”,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而且,他们头顶上的官职其实跟他们在所治之地的实际执掌其实未必一致,譬如岑凌这个土州判官,按朝廷制度而言,乃是知州的行政助理,分掌粮粟、屯田、水利、巡捕、牧马等事,秩从七品,然而他却可以满广西乱跑,甚至来思明府做客来了。
“回禀按台,下官见到了按台的刻壁留诗。”岑七公子拱手答道。
哦,原来这家伙跑着跑着又折回去了……
高务实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这件事,而是问道“你来思明府,是为本官而来?”
“按台英明,下官正是有事要请按台主持公道。”岑七公子正色道。
这倒是让高务实有些诧异,你这么大个土司,朝廷又没有冤枉你造反,你有什么要我主持公道的?
不过巡按御史的职责中倒是也没特别说土司就不在他巡察的范围之外,所以对方依着规矩请他“主持公道”,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因此高务实点了点头“你有何冤情,只管道来,本按自会明察。”
岑七公子道“下官要告本州土同知黄玛无视朝廷制度,软禁知州、暗害知州之子、篡夺泗城、居心叵测、意图造反!”
泗城州二虎相争的情况高务实在黄芷汀那里已经得知了不少,只是黄芷汀也只知道泗城州土知州岑绍勋不理政务,一切交由黄玛与岑凌二人打理,却不知道他竟然是被黄玛软禁了!
而且照岑凌刚才的说法,这黄玛还暗害岑云汉?难怪岑云汉被送去了桂林,原来不是什么主动质子,而是送去避难去了。
这可是足以震动广西的大事,高务实不敢等闲视之,目光一凝“兹事体大,你且详细道来,不可漏过一处,更不可文过饰非。”
岑凌便说不敢,然后便将泗城州所谓“二虎相争”的前因后果禀告高务实高巡按。
按照岑凌的说法,那黄玛家族乃是在昔年岑猛攻打泗城州时才崭露头角的,“贵不过三代”。当时黄玛的祖父本来只是泗城州一名普通土目,靠着家族势力,把持几个村的地盘,有事时奉知州岑接征调。
岑猛来犯时,岑接自忖不敌,因此将州城凌云城附近的土目征调一空,共同守卫凌云城。这一场仗前文说过,来来回回打了好几年,而黄玛的祖父由于作战得力,渐渐被提拔到更重要的职务上。
而由于岑猛的在凌云城周边来回扫荡,不少原本实力较强的宗族都元气大伤,黄玛的祖父则靠着战功和岑家的信重与封赏,实力逐渐扩张,到了朝廷平定岑猛之乱时,黄玛的祖父已经是凌云城附近除岑氏本家之外最强大的土目。
经过黄玛之父,到了黄玛成为土目时,此人一边伪装成岑绍勋的得力走狗,对岑绍勋的吩咐和要求有求必应,一边瞧瞧拉拢“四门土目”——就是负责凌云城城防的几家土目世家,终于暗中完成了对凌云城城防兵力的基本掌控。
岑绍勋性喜渔猎,经常带着小队狼兵出凌云城外的山间钓鱼、打猎,终于在一次打猎归来之时,被早有篡权阴谋的黄玛假传命令调走了岑氏本家掌控的狼兵,进而软禁起来。而岑凌当时年纪不大,平时又极少露面,因此被黄玛忽视。
临危之际,岑凌却在依然忠于岑氏的家丁、部下的支持下,从府中接出了刚刚出生不久的岑绍勋独子岑云汉,杀出重围,并赶往被黄玛调走的岑氏狼兵中,打算率部杀回凌云城。
然而,凌云城乃是泗城州数百年统治的核心,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