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峰密林里,一辆普通的马车已经兜兜转转转了很久。
那马车很普通,连漆都没有上,车窗帘子也是普通的亚麻布,和很多大户人家给膳房采买用的马车很相似,大街上随处可见。
赶车的人,赫然就是方才的田大娘。
原本打算雨停了之后再离开的,谁知道晚膳还没用,就见侍卫们已经下了崖,当下就带着南宫凰离开了。
原以为侍卫们肯定要先搜了那崖底,谁知道连山路都有黑衣人把守,那黑衣人和在崖底搜索的人明显不是一波,瞧着人也不多,但就是奇怪地走哪儿都能遇到。
如今,这兜兜转转的,自己倒是快迷在山里出不去了。
“主子,如今怎么办?”田大娘一改方才亲切随和的老妇人形象,言语犀利,目光如炬,宛若蛰伏在黑暗中的蛇类,悄无声息,却足够危险。
田井坐在马车里,南宫凰平躺着枕在他的腿上,咬着牙很是痛苦的模样,方才屋中刚换的衣服又湿了,跟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脸色一会儿白地像冰雪,一会儿红地似火烧,口中迷迷糊糊喊着冷,等他给她盖了毯子,她又喊热……
可是她的脉象就知道风寒,什么都查不出来。
他心急如焚,一番折腾下来,自己也是一身的汗,哪里顾得上田大娘的问题,恨不得插了翅膀带着她飞回去。
马车在山中兜兜转转,下过雨的山路泥泞而湿滑,车轮子时不时打滑,月朗星稀的夜晚,即使有草木遮挡,也依旧逃不过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的眼睛。
很快,马车就被追上了。
田大娘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少年,那少年提着和他身形完全不符的长剑,那长剑比大多数剑都要长而细,带着微弯的弧度,在月色下反射着凉白的冷光,衬着那少年带着些稚气的脸格外肃杀。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波黑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聚拢而来。
她手中缰绳一紧,人却悄悄后靠,靠着门帘,低声说道,“主子,我们被包围了。”
腿上的少女始终昏迷不醒,仿佛深陷鬼魅梦魇般出不来,这是他计划之外的变故,他从未想过,这个仿佛有着无穷精力上蹿下跳的少女,身上有这样一个秘密。
带着她突出重围已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这帮黑衣人明显不是季云深的侍卫,恐怕是南宫府的人,她似乎很护短,若是在这里大开杀戒了,她必怨怼。
哎……幽幽地叹气,轻轻拂过少女精致的脸庞,那脸冰寒一片,他俯下身子,附在她耳边轻身说道,“南宫凰。记好了,我不姓田,我姓上官,我叫……上官井。按照家中族规,你,该是我的妻。”
……
从接到司琴的传话,到安排一系列的事情,再到带人搜山围山,司竹始终憋着那一口气,他不敢松,不敢慢,不敢有丝毫疏漏。
一直到如今,这样一辆马车就在眼前,他几乎可以肯定,主子就在马车上,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一口提了大半日的气,终于微微放下了一半。
他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剑柄处,一颗深红色的宝石在夜色下宛若猛兽睁开猩红睡眼,司竹双眼也是微红,他咧嘴一笑,笑意森寒,“你们逃不掉了。”
田大娘唰地抽出了身后佩剑,却有一只手带着异香,按住了她的肩膀。田大娘反身下车,拱手,“主子。”
月色下,从马车中出来的人,带着只露出眼睛和下巴的银质面具,那面具做工考究,精致好看,细节处还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司竹看着,淡淡嗤笑一声,“知道见不得人?装模作样的……要打就赶紧的吧,打完回去还能睡个觉,再磨磨唧唧的,天都要亮了。”
那男子轻笑一声,很和煦的样子,倒是半点不似绑匪或者杀手,倒像是私塾先生般平和,他款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