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风暴已经完全成型,狂风将海水托起,卷入高空与雷霆交织在一起,宛如通天的巨柱,在海面上缓慢挪移着。
晨辉挺进号处于风暴的边缘,动力全开加速逃离风暴的波及,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打在舷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随着伯劳的自述,船舱内的气氛压抑至极,哪怕是蓝翡翠,现在她那冷漠的脸庞都有了些许的融化。
净除机关内部的信息管控很是严密,如果你没有抵达那个阶位,有些信息是你根本无法接触、无从知晓的,就比如每一任骑士长的结局。
蓝翡翠还记得加拉哈德,在参与一次对下城区的行动后,他便离奇地消失在了净除机关中,他死了吗?蓝翡翠不确定,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依旧没有人替代他的称号,那他还活着?那么他在做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大概只有亚瑟清楚这一切,再比如伯劳刚刚说的这些,直到伯劳讲出这过往的经历,蓝翡翠才知晓上任兰斯洛特是怎么死掉的。
现在蓝翡翠也要前往那片禁忌的海域了,她的心情不由地沉重了几分。
“然后呢?”
洛伦佐问道,在讲到关键部分的时候,伯劳突然停了下来,他用手拄着头,眼神低垂,好像在思考什么。
没有人打扰伯劳,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洛伦佐失去了耐心。
“然后?没有然后了。”
伯劳看起来很是疲惫,糟糕的回忆让他身心俱疲。
“角鲸号在前进了没多久后便停下了……准确说是妖魔抓住了我们,”伯劳艰难地回忆着,“当时太混乱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总之突然间角鲸号停了下来,我猜是妖魔们的尸体将螺旋桨缠住了,接着我们就成了冰层上的孤城,数不清的妖魔堆积成山,轻而易举地爬上了甲板。”
伯劳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悲伤。
“弗洛基的阴谋破碎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概都会死在海上,我当时还嘲笑他来的,而那个家伙没有放弃,他召集了几个还有理智的维京人,他们用陷入疯狂的士兵与维京人们作为诱饵,放下了长船,试着逃离角鲸号。”
“你们突出重围了?”
洛伦佐觉得不可思议,以伯劳的话来看,那种环境下他们必死无疑,可事实是伯劳活了下来,还坐在这里对他讲着当时的故事。
“算不上,很走运,失去了动力后,船首卡在了冰层上,两者牢牢地结合在了一起,妖魔们无处出击,只能在冰层之下抓挠着坚冰,当我被弗洛基带到冰面上时,我甚至能借着光轨的光芒看到冰层下的妖魔们。
它们嗜血地张开大口,用牙用爪,不断地啃食抓挠着,成千上万宛如鱼群,而我只和它们隔着一层坚冰。”
离死人的国度只有一层坚冰的距离。
“你是怎么离开的?”
洛伦佐继续追问,他不怎么关心伯劳的心理状态,如果他真的那样脆弱的话,伯劳早就死了。
“我不清楚,接着我就昏迷了。”伯劳十分肯定地说道。
“侵蚀影响着我,我当时已经产生了幻觉,冰层下的妖魔们都变成了熟悉的面孔,我的同僚、我死去的战友们、甚至还有兰斯洛特,他们的脸被海水泡得惨白,纷纷向我伸出手……
我差一点就握住了他们的手,最后的时刻是弗洛基救了我,妖魔突破了冰层,锋利的尖爪差一点就割开了我的喉咙,弗洛基推开了我,一斧头将那些妖魔砍杀,紧接着更大的震动响起……就像地震了一般。”
“地震?”
这是个有趣的词汇,洛伦佐觉得事态有趣了许多,他问道。
“你能确定这不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