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野兽更残暴。
这正常吗?
诺瓦感到有些麻木了,通过数不清日子的流浪,令她深刻认识到一点,如今这个世界也是有规则的,规矩就是——混乱和杀戮。
她感到越来越绝望,脑袋昏沉沉的,想不出解决之道。
曾有帮派敬畏她的强大,邀请她加入自己,与别的帮派开战,一起抢夺地盘,但被诺瓦一口回绝了。因为她觉得,帮派在不做人的方面向来是不做人的,暴徒们的理念和手段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她深谙长此以往,自己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同流合污,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就好比医生对重症患者说,治疗他们病症的药方就是健康。这话有喜剧效果,甚至可以说有审美价值,但肯定没有科学价值。
十年……
二十年过去了。
诺瓦走遍了大地上的许多地方,一心想寻找能够她开创未来的人,寻找一个普世真理,但却屡屡失望。她的装扮变得跟流民一样,头裹染血的麻布,遮住头发,身穿粗糙的毛皮,背上破烂的披风,游走于一个个人类聚集地。
见识到人类能够如何自甘堕落后,她根深蒂固的想法有所松动了。
某天,中央大陆。
一个上万人口的大城镇里,诺瓦看到一队奴隶赤着双脚,脸上涂满了灰,拴着铁链从街上走来。
奴隶们面目悲哀,披头散发,涕泪纵横。而他们背后,是一些身披皮质铠甲,挥舞皮鞭和大棒的恶徒,不时抽打着,仿佛驱赶牲口一般。两旁人声鼎沸,人人兴奋高呼,许多人自觉地跟随着队伍,穿街而过。
询问后诺瓦才知道,这些奴隶都是俘虏,因为其中一个帮派打赢了,所以俘虏了对方的人。
在聚落中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并不稀奇,但诺瓦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混乱中,人们似乎有着某种约定成俗的默契,像是中世纪的教众们在游行。
触景生情,诺瓦闪电般顿悟了:她眼中的皮鞭,变成了法铃和圣物,恶徒们变成了传教士,而跟随奴隶队伍的人们,变成了虔诚的教徒。
这不就是一种古老秩序吗?
为什么那些普通人愿意跟随队伍?
为什么暴徒们能成为畜生禽兽,而她再怎么丧尽天良,也当不成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