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3)

尚书令 十月清槐 66 字 2020-05-26

付志梁将他整理好的教案留给我。

翻开看,里面是我画的图解,下面密密麻麻地配上他列举的解题法。

“丫头,这些图解从没有人提出过,你能有这样的思路我很欣慰,算学在你手里定不会没落。”

付志梁有些爱怜地抚着册子,我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手,是那样的粗糙,没有一点光泽,瘦骨嶙峋的指节微微颤抖。

“我也算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教出你和离若这两名弟子,我心甚慰。家父给我起名志梁,原是寄托于我,要我志做栋梁,可我无用,也老了,不顶事,栋梁这词我担不起,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付志梁忍不住,死死攥着教案,眼中泪光闪烁。

我早已双眼朦胧,只能瞧见方尺寸之地,低头一味地抹着眼泪,看不清他的表情。

低头间,只见一苍老消瘦的手紧紧地握着册子,指节处隐隐发白。

我忽然忍不住,鼻头酸楚,大颗的泪珠重重地滴落下来。

石板的地面片刻便汇成一滩水流,流向凹凸不平地面的缝隙。

付志梁宛如突然惊醒般,连忙松开紧握的双手,好容易才低声道“以后,要好好的”

我只觉胸口涨得酸涩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先是用力的点头,紧接着又快速的摇头。

付志梁几乎要老泪纵横,哽咽道“来这世上一遭,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女儿家的厉害得在心里头,厉害在面上那是要吃亏的,你呀就是这张嘴巴厉害”

我努力地低着头,眼眶里的泪珠直直地垂向地面。

付志梁要走的消息太突然,突然的让我难以接受,我只觉天要塌了似的,以后再没有这样真心爱护我的师长了。

他重重地叹着气,浑浊地眼带着浓重的不舍。

付志梁退休了。

师母年纪大了,最近汤药不离身。

郎中看过,说是因为人老了的缘故,总是不记事。

起初,付志梁并没太在意。

可直到那日,他散值回家,丹琴痴痴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谁呀?

丹琴穿的是年少他们初见时的碎花小袄,皱皱巴巴,不修边幅,花白的头发编成两股发髻,宛如少时。

自那日起,她便时好时坏,偶然间清醒,抱着付志梁哭,说自己拖累了他。

可大多数时间,她都不晓得,付志梁是谁。

时而推搡打骂他,尖着嗓子喊来捕快,说付志梁强闯民宅。

付志梁没有办法,只得一封辞呈,告老还乡。

他心疼她,也不放心她。

余下的时间,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再一同离去。

算学部历经两朝,也曾有过辉煌。

先帝在时,重基建,偏爱工科,算学部曾一跃为国子监之首。

鼎盛时期,曾有博士十数人之多。

可先帝撒手人寰,如今的君王更偏爱文学,最喜吟诗作对,仗着先帝打下的根基沉迷风月。

一时间,文官当道,比的是诗词歌赋,论的是三纲五常。

而算学,盛极而衰,同僚或跳槽离去,或辞官回乡,便只剩付志梁一人。

到如今,偌大的小院,只留下我了。

算学部在院学子不过百余人,多数是分数不够调剂分配来的。

拔尖者寥寥无几,除了极个别者是自愿报考,大多对算学没什么兴趣。

不过是拿个文凭,等肄业,或靠家里或等分配,走上仕途罢了。

所以付志梁走的这件事,在学子间,连个水花都没有泛起。

而他走了,算学部教课的重任便落在了我一人的肩上。

在册学子共一百八十一人,休学者一人,退学者二人,转院者三人,余一百七十五人也。

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