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浓云正在翻滚,穿空而去的火矢密集如雨。
眼见着两军在阵地里来回拉锯,战况一时显得难解难分。
驻守梵城的将领宇文朔站在城楼上面,副武装且神情肃穆。
这时,有道人影登上城楼,向他拱手道:“在下贺喜将军如愿以偿。若是此番在此再建奇功,定能让节度使大人刮目相待。”
“褚先生来了,快快免礼。”宇文朔说,“幸亏先生指点迷津,父亲方肯让我领兵打仗。”
“盖因大人谋事周罢了,并非仆之功劳。”对方神色恭敬地回答道。但见此人形体黄瘦且双颧高耸,左边的眉角生有块青色的胎记。
“先生无须过谦。依先生所见,我军此战能胜否?”
“陇右兵广粮足,小将军何愁不胜?”
“此言甚合吾意。”宇文朔忽而洋洋得意起来,声音里满是放荡不羁的的意味。“先生若是早来十年,黑塔山上的妖怪恐怕早已平定。”
“而今建功立业,犹然时辰未晚。”褚信同样笑着回答道。
“不错。此战若是告捷,我定当奏表父亲,推立先生首功。”
“恐怕我已经等不及得到赏赐了。”
“什么?”宇文朔忽然神情一滞,尚且不解其意。
然而此时,褚信却冷不防地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出其不意地刺入对方的脖颈。
幸而宇文朔对此略有所察,连忙伸手抓紧那刺进皮肤里的刀尖,血水沿着匕首两侧的血槽流了下来。
“先生这是疯了不成?”
“我倒是没有发疯,只不过是你太蠢了。”
宇文朔顿时醒悟,大惊失色地说:“难道你早就了投靠太辰国?”
“可惜你知道得太晚。”褚信如此说着,冲着他露出险恶的笑意。
与此同时,在此潜伏已久的魏继虔在斗拱下显露着身影,腾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并且脚踏着红柱飞身而出,从宇文朔的背后挥刀砍来。
只见他顿时快剑一斩,使得对方那割开的咽喉里随即涌出血来。
最终,宇文朔捂着彻底割断了的颈动脉,前行数步后倒地而毙。
紧接着便是城楼易帜,镇守梵城的士兵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后来,魏继虔将左侧的胳膊倚靠着红柱,驻足在那里眺望着独孤烨的兵马杀将过来,忽然说道:“若是令尊尚在,定会深感欣慰。”
而褚信则凝望着飘舞在城楼上的五瓣红梅花旗帜,神情淡漠地回答道:“是啊,倘若他还在的话。”
原来,这褚信本名张奉仪,乃是慕容灏的旧部张先风之子。
当年慕容府惨遭灭门之祸,张家亦因此受到牵连,三族惨遭流放。
然而,押解张奉仪的衙役在途中惨遭杀害,而他则从此下落不明。
根据张奉仪亲口所述,那时,少年的他侥幸为一位隐士所救,并且跟随对方山谷之中研习六稻三略跟捭阖之道。
后来他便改名换姓,转而投靠在宇文朔的门下。
张奉仪一直在天原城里暗中聚集忠于慕容府的故人,并且多番向黑塔山的天狼王透露军情,如蛰伏着的毒蛇般默默地等待着颠覆宇文一族的时机。
直到有一天,从凛州远道而来的魏继虔会见天狼王乌帕奇,并且它那里得知此人的消息……
“今日召见诸位,乃是为了抗妖一事。”宇文焘在永泰殿内正襟危坐,面对着列坐两侧的族老们说道:“短短十余日之内,陇右八府已失其三。”
席间有一头戴红帻的老将捋了捋白须,忽而开口道:“这天原城固若金汤,多少天狼攻来都不足为惧。”
此人名为宇文彧涛,乃是现任家主宇文焘的堂兄。
然而他所带领着的那支旁系血脉,在陇右的地位同样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