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夜,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脆弱,这般地想要有人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地安慰。
她以后也会这样吗?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拼了性命地去生孩子吗?
她想到了宇文泰。
心猛的抽痛。痛楚,害怕,又煎熬。
她多想宇文泰此刻在她的身边,有他温柔地安慰,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泪水都化在了水里。
时已暮春,夜晚的风仍有些凉。冉盈披着湿湿的头发坐在庭院里发呆。
整个宅子安静着,所有人忙乱了一天,都沉沉睡去,只有值夜服侍如罗氏的几个侍女还不时地进进出出。
已是子时了。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一个好听磁沉的声音说“你这样湿着头发吹风是会受凉生病的。”
冉盈回过头“大人。夫人怎样了?”
独孤如愿轻轻一笑,说“她刚刚醒了一会儿,看了孩子,此刻又睡下了。大夫说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你为何还不休息?”
“我睡不着。”
“你——可是白天吓着了?”他问。她一个未婚的女孩,让她接生,确实太勉强她了。
冉盈微微一笑“夫人母子平安就好。能为你们做点什么,阿盈觉得很高兴。”
独孤如愿说“阿盈,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谜。”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他却有些看不懂她。她同其他那些十五六岁的女孩不一样,她的白净沉静的脸上写满了故事,眼神中却没有幻想。
那日她问起宇文泰的事,独孤如愿有些费解。此刻,他想找一个答案。宇文泰是他自小的挚友,但是近两年,他越来越不懂他了。
冉盈扭过头不看他“大人请不要问,阿盈不想说。”
“阿盈。”独孤如愿轻声问“你认识黑獭?”
冉盈抬头看着他。毫无预兆地,心事被他轻易看破。
独孤如愿见到她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他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要喜欢他,喜欢他太危险了。”
若不是她救了他的妻儿,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和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说这些话。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下。冉盈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肩膀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独孤如愿伸手轻抚着她微湿的头发,怜爱地说“黑獭能走到今天,是因为他从来都将利益置于个人情感之上;又有那么多高门望族盯着那个位置。对你来说,他太危险了。就算勉强跟了他,要跟随他一起在朝局中翻滚也太辛苦了。你这样好的女孩,该寻个良家子,过安稳平顺的一生。黑獭不是你该托付的人。”
冉盈低着头,拼命压抑着哭声。每个人都这么告诉她,她也早已接受这样的结局。可是,却没有人能教她,要怎么才能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