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马少腾心里颇为不忍,暗自唏嘘不已。
公孙倩的父亲公孙烈与马少腾父亲曾为军中同袍,此次押送,公孙倩将雷少轩托付马少腾照顾。
“胡友德,一路之上,仔细照顾好少爷。”公孙倩强忍悲痛,转身对旁边一个仆人吩咐道。
“夫人放心。”声音沙哑低沉,一个凶神恶煞模样的大汉走上前。
大汉满脸伤疤,鼻子眼睛挤在一起,脑袋像一个面团,脸上横肉丛生,一副凶神恶煞模样;身背一个巨大的包袱,手提一根齐人高的木棍。
“哥哥,快点回来,我给你留好吃的。”感觉到了什么,雷彤的声音顿时着急起来。
“哥,这个项链给你,带上它就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妹妹摘下脖子上的挂链,高高举起来,试图递给哥哥。
这个木头挂链,是雷少轩给妹妹雕刻的,上面刻着雷彤的名字。
有一次,雷彤上街不小心迷了路,家人半天才找回来,之后雷彤再不敢出门,于是雷少轩特意用木头做了个挂链,刻上雷彤的名字。
雷少轩哄雷彤说带着木牌就不怕迷路,于是雷彤整天戴着,睡觉也不肯摘下。
雷少轩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不肯松开,呜咽着,不舍中终于松开手,泪眼婆娑,转身而去,不再回头。
十里亭内,母亲抱雷彤的身影伫立不动的情形,永远凝刻在雷少轩脑海里。
雷少轩身后,嚎啕的声音高了起来,在空旷的原野扩散开来,夹杂着狂风和片片白雪,终于越来越弱,最后听不见了。
在雷少轩的心头,这声音久久不见消逝,并且在空荡荡的心里,掀起阵阵狂澜,让他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愤怒和不甘,只是被丝丝理智压抑着,不让他发出怒吼。
“凭什么?”
雷少轩脑子里充满这念头。
这念头几乎压垮了他,让他欲疯欲狂,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驱使着他往前走,紧紧跟随着行进中的队伍。
囚犯五人一组,用铁链拴着,以防止逃跑。
此外,囚犯脖子上戴着木枷,手腕锁着镣铐,本来死囚都戴脚链,为方便走路,去掉了脚链。
雷少轩没有戴木枷,尽管手上戴着铁链,但是铁链很细稍长,可以挂在肩上。
相比其他囚犯,这样的锁铐,简直是优待到了极致。尽管如此,走了不到半天,雷少轩就觉得脚步越来越沉,几乎是拖着身子,一步一步挪动,迤逦在队伍后面。
雷少轩努力地往前行走,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他踏上的另一条人生之路,也许是死亡之路。
每年都有死囚死在押运途中,多为年老体弱伤病,如果他跟不上队伍,最终的结果是死亡。
死亡的恐惧始终折磨着他,鞭策着他,让他努力挣扎着朝前走。
荒野茫茫,远处群山巍峨,连绵不断,自有一番雄伟开阔景象。
雪后的景色,却是单调无比。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到处白茫茫一片。
雪,掩盖了一切,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清道路。
雷少轩艰难地拖着身子挪动着脚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铁链撞击发出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队伍中军士们带头,逐渐唱起了歌。
大风起,云飞扬。
壮士哭,别故乡。
今日去,何时还?
累累白骨埋他乡。
羌笛呜咽随魂散,
袅袅烽烟飘不断。
但见沙场壮士死,
谁见功碑立山间。
天气越来越冷,呼气成冰,厚厚雪层铺在路上,每走一步都很困难,到傍晚的时候,队伍终于来到一间破庙歇息。
西边厢房,囚犯升起了一堆火,火光把人影映在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