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的光环对应着孤独的苍白。
很多年前,陈余生就发现了一块宝地——学校操场西边的植物园。中心的一小块水畦最是难得。因为有水便有了各式的野草,因为有草便有虫音。再加上四周有白玉兰和梧桐的作伴,高处歇息的鸟儿的巧啭和地上啧啧的虫鸣,他为这里取名为虫鸣湾。
这也是他的秘密花园——分享他的孤独的所在。
今夜,云彩虽剥蚀了月色的肌容,却为它披上了梦一般的丝纱。水滴打在梧桐残叶的叮咚声,细风在树梢里的呜呜声,斜欹着的枝叶在树干间摆动的飒飒声,还有尖稍的枝叶儿明明亮亮,忽闪忽闪的样子,像在水里翻腾的小鱼儿。一时间,这里的一切都像在迎接它们的主人归来。
它们的主人后面还跟随着一位姑娘,两个人一起分享这静谧中的吟唱——自然之母的歌声,很多次,它为他的孤独疗伤。
欧阳莼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此刻,她也仿佛成了这些美景中的一员,河湾里的水,水里的青草,青草里的虫鸣,虫鸣呼唤的天空,天空里的明月,最后,她化为一缕月光照进了他心里。
那颗心上包含着很多颗结成冰晶的泪滴。父亲无缘无故地对他不理不辞,母亲哭红双眼的难过岁月,学业无休无止的心酸压力,成长路上青春的自我挣扎。她的手如月光般柔和,丝丝透透的,想抚摸那些冰晶。
多痛啊多痛!
“初中的时候,我一个人经常来这里发呆。”他躺在青草上,把上半身枕在自己的双臂间。她也正准备坐下去,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这里很多虫子。”他仔仔细细地从包里拿出那件干净的白衬衫来,铺开在草地上,然后让她坐下。
“我以前,我是说刚读初一那会儿,还是个瘦弱的小男孩,你看见我肯定不会喜欢。”他笑了“我常常受人欺负,也常常和人打架,是个容易闹事的小畜生。”他和她谈着这些,心里畅快极了。以前来这里,多半是失意跌倒的时候,现在,他带着她来,和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忧伤和不快,这些曾经绊倒他的往事就成了他光荣的故事。他们有说有笑地徘徊在往事中。
大神的路还真坎坷,她在心里叹道。
“你呢?小猫咪。”他这样叫她,让她羞红了脸,幸好今天的月光朦朦胧胧,恍恍惚惚的,一切像在梦中一般。他看不见她的羞赧,看不见他多情柔敏的眼神,也看不见她沉醉在他的回忆中。
他们似乎乘坐在一条弯弯月牙的小船上,天河就在他们身边,两边流淌着星星。
“我……是个野丫头”她想逗他笑。
无意中她听见他说“野丫头对臭小子。”
他没笑,一丝忧愁在他深邃如海的眼里,像是有一只孤独的野兽在那海水里游弋。不一会儿,那野兽潜藏在水底,微笑浮现在他腮边。
也许这是命中注定,他要错过她了,这是他们的最后的良辰美景。他要说的话就由虫鸣湾的声音替他说吧,希望她能听见。
她突然感到一阵腹痛,原来,今天是她一个月中特殊的日子。她捂着肚子,尴尬地站起来,天哪!那件白衬衫!她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上面——!
应该已经鲜红一片了。
怎么办,她焦头烂额,两眼发直,僵直着前半身。
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冰的。
“太晚了,我带你回去。”
可是,她不敢站起来。一阵风吹过她的长发,她心里胆怯,身体似乎散发出一股呆着血的腥味,这让她更柔弱,她本能地靠近他,像在寻求一种保护“我……那个,你的衬衣上面染了血。”
他扶起她,知道她裙子上也是血。
“你等着我。”
她又只好坐了下去,那片洁白的衬衣就在她身下,仿佛是洁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