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她踩着有些发软的脚步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几乎晕厥。
她用力的握住拳,指甲刺进掌心里,强迫自己清醒。
走进府里后,四周一景一物,陌生又熟悉。
她在这里生活过,就算想不起来,但她的心告诉她,这里的景色没变,就如同她离开那时一样——现实与梦幻交杂,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石庆正好从书阁出来,看到了扶柳将水无瑕带来,不由赞赏一笑“扶柳姑娘果然聪慧,深知少主心中所好。”
扶柳嘴角一扬。
石庆是个粗人,直接朝着里头扬声“少主,水姑娘来了。”
江寒月手一松,笔掉落在羊皮之上,落上一团黑点,他还未想好该如何向水无瑕坦诚身分,人却已经上了门。
听到书阁门口的声响,他立刻坐直身躯看过去。
水无瑕看着江寒月一身华服,坐在书桌后,威仪立现,那双像是会看透人心的黑眸锐利严肃,在四周庄严的摆件之中,让人心生惧意。
这是太阳,也是江寒月,江家少主,未来的景城城主……他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急促的想要呼吸,却发现怎么也吸不进空气。
江寒月严肃的思索该如何开口,但还没想明白,就看见水无瑕在他的面前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他脸色一变,连忙一跃,伸臂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她摔落在地。
一旁的扶柳一脸惊慌“朝曦!这是怎么了?”
扶柳急促中唤出的名字令江寒月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低下头,看着她靠在自己怀中的脸,清俊的脸庞瞬间阴沉。
朝曦?!他记得这个名字,虽记不起名字主人的脸,但他始终记得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与他的名字寓意相同,太阳光明。
扶柳唤她朝曦……她是朝曦?
江寒月心口蓦然一缩,抱着她回到自己房内,将她放下,急急的唤来穆意谨。
江寒月多年来曾经无数次的回想,但始终想不起那丫头的模样,其实江府的奴仆数百,他确实不可能一一识得,但为何他不对这个丫头多留心几分,让他连她是何模样都不知。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看不到来人,只能从地孔中拿到吃食,几次撑不下去,觉得将失去希望时,她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让他相信自己终有重见天日那日。
只是最后得知她的消息时,是她死了,因为他的一句交代,她亲身试险,连仅有的两名亲人也跟着陪葬。
这些年,他将这个只记得名字却全然不知长相的人放在心上,如今这个没有长相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水无瑕就是朝曦!
他的手爱恋的摸着她的脸,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眼下略微浮肿,隐隐浮着青黑,明显没有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不过几日不见,她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江寒月皱起浓眉。“意谨呢?”
扶柳连忙上前回道“已派人去请,但还是不见表少爷。”
“立刻叫他滚过来。”
看着江寒月的神情,扶柳的心没来由的抖了一下,虽然这个主子性子清冷让人难以亲近,但却鲜少看他真正动怒,如今看来,他心头的怒火正炽。
穆意谨写好家书给自己正远游至江南丽县的爹娘,才满意的放下笔,还以为是江寒月又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不是威胁要抢卖身契,就是寻思着把他赶走,他又不是傻子,故意姗姗来迟,没料到进屋会看到躺在床上的水无瑕,他立刻向前“妮子怎么了?”
江寒月对于穆意谨亲热叫着水无瑕的口吻感到不悦,但此刻也没多言,让到一旁“她晕了过去。”
穆意谨替她诊脉,脉象略微急促,但并无大碍“她该是知道你的身分,被吓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