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着屏息。
谁知,冯时夏竟缓缓点了点头。
“啊?”
“这哑娘子是不是有点傻?还自个儿承认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那糕一看其实也看得出来,县城里确实只有哑娘子这里有得卖。”
“万一别的地方也有呢,万一别人也能做出来呢?她要不认,别人也没法子证明就只有她会吧?”
“你们瞧瞧,这是她自个儿认了吧?我老婆子哪儿做假了呢?”老妇人趾高气昂,对赵弘诚瞪了几眼。
她同样摸不清眼前这个从容淡定的女子的路数,这女子行事跟常人大不相同。不过,她相信,无论这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罢了。何况现在还亲口承认了那块糕就是出自她的手。
赵弘诚没理会老妇人,只是一心注意着冯时夏,在猜想她的用意。
如果两样证物看过后确定都是真的,他们估计就很难翻盘了。
冯时夏把周围人遗憾和同情的神色看在眼里,对之前帮她发声扭转了不利局势的秦艽等人依次点头致意。而后将那油纸展开,取了笔墨和另一空白的油纸,复制了之前那张油纸上标示的两处,且将整体放大了两倍,并请在场最靠近她的两圈人都一一帮她核对,证明她没有擅自篡改其中任何一笔。
“哑娘子单独再画出来那两个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说那个月亮太阳的是一天的意思吗?”
“那一排歪七扭八的线是画的什么意思?”
“好像大部分不太一样,但是有一些地方看起来很像。”
“阿姐——”赵弘诚努力控制住喉头的抖动,指着被冯时夏已经放到一边的那张油纸,艰难地问出了第二遍一样的问题,“这油纸是真的吗?是你画的吗?”
这两个问题冯时夏都能大致听懂,她看着眼前比她本人还紧张万分的屠户小哥,心里暖乎乎的。她知道对方担心什么,但是这两样东西确实没有作假,她不会否认。
看到冯时夏再次点头,赵弘诚感觉自己有点站不住了,他抓耳挠腮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何?!现今你们得承认了吧?我儿子就是吃了这摊上的糕才这样的,你们就得负责,别拖拖拉拉的了,要么赶紧赔钱,要么咱就去集风楼走一趟!”这会儿连本人都承认了两样证据的真实性,老妇人底气十足。
赵弘诚本以为冯时夏能看出什么不对来,没想到结果反而给对方添了一把火,弄得这个形势越来越急了。他原先还笃定这老妇人肯定是来讹人的,这会儿不由得也接受了或许真是运气不好遇上事了,而这老妇人只是太贪心索要银钱太多才给了人一种有问题的错觉。
“哎呀,那不是要赔钱了?真得给五十两啊!哑娘子哪来那么多钱呢?”
“五十两啊,她婆家不会把她赶出去吧?”
“真赶出去了,她这俩娃子以后就可怜了,娘都要没了。”
“是啊,多可人疼的俩娃子啊,有娘在身边,哪怕次次跟着跑县城累一些也比没了娘好啊。看哑娘子给自己娃子从头到脚置办的小物件,真真是个疼娃子的。”
“估计除开交到家里的,手里的那几个钱都用在这俩娃娃身上了。最开始那会不是她娃子掉个牙她都得找医师看么?”
“唉,造孽哦,遇上这种倒霉事。”
“谁说不是呢?又聋又哑熬过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靠着手艺眼看着能挣几个钱过点好些的日子了,没想到反赔个精光不说还得背上债,以后连家都不知能不能回了。哑娘子这辈子也太难了些……”
众人的唉叹声更甚了,几乎个个都觉着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只看哑娘子最后能拿出多少钱来。
冯时夏听着自己的名字跟那一声更比一声沉重的叹气糅杂在一起不断向自己奔涌而来,自嘲般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