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家值万贯,这年代可能一条瘸腿的凳子都要传三代,更别说铁锅了。
就算烧个十几年真烧漏了,八成要找铁匠补一补接着用。
扔是绝对不可能扔的,也不会愿意折价便宜别人。
她小时候还在老家的村里和集上见过职业的补锅匠,只后来城市工业化水平越来越高,这一职业才难得一见了。
她猜测打铁铺肯定也接补锅买卖的。
唉……
人生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
她真的太难了……
从木器铺子出来,她再次幽怨地望了眼打铁铺里红通通的炉火,感觉有些难以呼吸,遂快步离了作坊街。
下午的生意不好不坏,没客人的时候她偶尔掏出生字卡片看一眼,或者陪俩小家伙玩一会儿棋、吹一会儿泡泡,站累了就坐下歇歇,顺便拿剩的大半花材自己琢磨插花经验。
这种时候就不拘什么配色和形制了,大多凭感觉来。
就是孩子们嚷着要动手试试,她也不拒绝,只为最大限度挖掘一些不常见的搭配方式。
只有大开脑洞、勇于创新,才能积累更丰富的经验,才能让技艺焕发新的光彩。
小蠢狗之前还挺向往摊子以外的世界,现在被拴在这块地盘久了,习惯了也不闹腾了。
他们忙碌的时候,它自己就扑扑落花落叶,偶尔找它娘和大黄探讨搏杀技巧。
他们空闲的时候,它便屁颠颠围在大家脚边打转,挨着蹭着,两只玻璃球似的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牢他们的一举一动,仿若对什么都好奇、有兴趣。
看呆了的样子就连“大胆”又踱上了它娘的头它都顾不上了。
说来也是惭愧,六只小崽,初生的胎绒毛开始褪去,已经有了明显的翅羽,身形比刚买来时大了不少,不复当初萌萌哒小肥团子的模样,可如今仍旧只有小花鸡有名字。
她真是佩服改革开放前一户七八个孩子的家长,怎么就把名都起出来了呢?
她有时也想,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随便起一个得了,或者就依着孩子们叫小黄1号、小黑2号这些算了,但又觉得这样做太不公平。
毕竟“大胆”已经有了不同意义的名字。
完全是自讨苦吃。
一开始就不能揽这个活。
不然,从豆芽起到菜包,从牛奶起到薯片,从团团起到跳跳,从咪咪起到啵啵,从小a起到小q……
早该随便选个系列就完事了。
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再不起,以后就更没动力做这事了。
趁着自己对它们的爱还没消失。
她苦思冥想了老半天,拿出纸笔写写画画,再综合小家伙们平时给自己反馈的各种信息,大概有了方向。
带英文字母的首先就从备选列表中移除出去了,因为她怕学拼音的小家伙们到时候找她问十万个为什么。
如“夏夏,夏夏,为什么要念小u,不念小u啊?”
呵呵,那“na”岂不是该读成“那么”才行?
类似的问题她或许要从人类起源科普到地壳板块及地域人种,想想就头秃。
必须不可以!
中文真的就挺好的。
她决定了,剩下的鸡崽中,干饭热情特别高,吃得头也不抬,毛色浅黄偏白的那只叫米粒。
全身黑乎乎,还总爱缩着脖子团成个炭球样的那只就叫蛋仔。
无论做什么都慢一拍,老是跟不上队伍节奏的小黄鸭果断叫呆兔。因为它以后肯定会跟月野兔一样华丽变身,最终成为美丽的大白鸭。
而跟《丑小鸭》故事里形象相近的小黑鸭,不通过某些尖端技术手段,在现实中却是不可能变成白天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