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架子床上,清冷绝俗的美人儿秀眉微皱,紧闭的双眸上,浓密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
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祖父爽朗的笑声就在耳边,母亲温婉艳丽的笑容依稀可辨,父亲也还是温润和煦的模样。
然而画面一转,祖父雷霆震怒,父亲手中的匕首森寒夺目,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凄厉刺耳,吵杂的声音不断拉扯她脆弱的神经。
就在她将要崩溃时,母亲衰败的病容浮现眼前。曾经的雍朝第一美人,早就在夫君弑父,弃她再娶的连番打击下一病不起了。祖父延请名医,数不尽的天材地宝灌下去,也不过拖了半年就撒手人寰了。
她当时还不到三岁,可母亲临终时声泪俱下的遗言却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挥散不去。“浅浅,母亲对不住你啊!你要好好长大,孝顺祖父,母亲此生过得糊涂,辜负了你祖父的养育之恩,你要替我好好尽孝不要我死后不要告诉你父亲我生生世世永远不要再见他。”
“母亲母亲”床上的女孩泪流满面,紧闭着眼睛呢喃着。
“侍墨快来!小姐梦魇了!”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醒醒!”
熟悉的呼唤声响在耳侧,女孩终于睁开了一双潋滟凤眸。抬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声音还有些干涩暗哑。“侍书去打水来,侍墨扶我梳妆。”
床边的两个侍女连忙应“是”。
女孩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清晰地应着她清艳出尘的小脸。心里轻轻叹息,和她十八岁时一般模样啊!回忆里的一切都真实的可怕,若不是还保留了前世杀手a的记忆,她真的会怀疑她就是澹(与谭同音)台缘浅本人。
“小姐,先净面吧!”
“嗯。”澹台缘浅回过神来,任由两个侍女为她净面,梳妆。
“我昏迷后发生何事了?”她端坐在梳妆凳上,侧首看向侍书。
侍书天性活泼,是个闲不住嘴的,最爱打听事儿。平日里也是她负责传递消息的活计。
侍书听她询问,果然眉飞色舞的开始讲述。“当日小姐引走那伙贼人后,奴婢就和侍墨马不停蹄的到白城求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海城城主,秦城主一听小姐遇险,立刻领着手下赶往小姐的必经之路,当时真是千钧一发啊!奴婢们看到小姐栽下马来,吓的魂儿都丢了,幸好秦城主轻功了得,一把将小姐抱了起来。”
侍书圆润的小脸上唏嘘不已,侍墨也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澹台缘浅转身拉过她二人的手,轻声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
侍墨是个温婉稳重的性子,此时也控制不住红了眼眶。“怎么会没事!小姐背上的箭,差一点就射进了心脏。医女拔箭时,小姐后背的衣衫都被鲜血浸透了啊!奴婢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就是。小姐下次可再不能涉险了。流了那么多血可得多久才能补回来啊!再有这样的情况,奴婢去引开追兵。奴婢身体结实,不怕流血。”侍书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本有些感伤的两人,瞬间被她逗的哭笑不得。
澹台缘浅点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是要去送死吗?”
侍书小脸一红,扭捏着说道“奴婢肯定能练好功夫的。”
侍墨捂嘴轻笑。“你若是不赖床,定是能练好的。”
主仆三人笑闹成一团,没有察觉窗外挺立如松的身影,已经听了许久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