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跟我说这事啊?”丁娟娟的话听上去有点怪,“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
她跟武文杰通电话正在说的,就是关于在他们家“院子里建车间”的那桩事。
武文杰心里一虚,有点摸不着底。
自己不是这才告诉丁娟娟吗?可她却说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呢?
丁娟娟的一句话,弄得武文杰一头雾水。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只得将计就计“哦哦,已经有人跟你说过这事了呀。”
“对呀,已经有人跟我说了。”丁娟娟语调平静,没带什么特殊的感情色彩。
她越是这样,武文杰的心里越发毛。
这两天,他为这事都有些睡不好觉了。
头睡前,本来都有困劲了,可忽然间这事就如同一朵乌云一般,忽忽悠悠飘入脑海,他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消。
什么时候跟丁娟娟摊牌?怎么跟她说这事?说了以后丁娟娟会有什么反应?万一不同意怎么办?家人的思想工作做不通,是不管不顾他们的想法硬做下去,还是跟劳模常、江一水道个歉然后婉言回绝他们?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接连在他脑子里打转。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做的梦还是跟这事有关。
梦到的是,院子里架起了化钢水的炉子,通红的钢水像红菜汤一般从钢包里流出来。
无数穿着沾满煤黑和油污的工友忙碌地穿梭其间,忽然有个小男孩的身影在人堆里闪过,武文杰吃了一惊那不是小时候的武功吗?
他赶紧冲过去,想把小武功拉回屋里,可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他。
正在着急呢,忽听有人在喊“不好啦,有人掉进钢包里啦!”
听到这话,武文杰的腿一下子软了,眼瞅着吵吵嚷嚷的人流从自己身边跑过,奔向出事的钢包……
武文杰睁开眼,只见一片漆黑——原来是个吓人的梦。
醒来一摸,身上都被汗打湿了。
此刻才是半夜,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脑子里划过的,还是“院子里建车间”这事。
没想到已经有人跟丁娟娟说过了。
当听到丁娟娟说出“是咱爸跟我说的”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武文杰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这事惊动了丁子成,他直接跟女儿打了招呼。
有了这个环节,丁娟娟话语里的平静,就是让武文杰心里能够踏实的那种平静,而不是大战爆发前的可怖沉寂。
“爸都跟你说过了呀?那可太好了。反正他是完全赞同的。”这句话,武文杰是瞎说的。他并不知道丁子成是什么知道这桩事的,更不知道他对此的态度。
但凭着他对岳父的了解,他能够确定岳父一定会这样说。
所以,他的瞎说是有底气、有理由的。
“你这家伙可真讨厌啦。”丁娟娟明显带着责备的口吻,让武文杰不由得把心又往上提了提。
岳父的话,作为姑爷的武文杰是不敢不听的,但作为女儿的丁娟娟,尽管一直十分乖巧,也未必一定会时时事事对爸爸的话言听计从。
亲生的孩子不都这样嘛。
“也不早点跟我说,还绕着圈子让我爸告诉我。你跟我说了,我会吃了你呀?你支持,爸也支持,你怎么知道我不支持呢?”
丁娟娟的这一席话,让武文杰的心彻底放下了,口气立即显得兴奋起来“哎呀,你支持就支持呗,用那么大声干嘛?我做事一贯讲求积极稳妥,人家有想法,我不还得做些实地考察,搞点可行性研究嘛。觉得条件具备,再答应人家也不迟呀。这样才是认真负责的态度。当然,你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按说我应该早点征求,但实际上我又一想,征求你的意见这个环节,其实是多此一举,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