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总会有个理由,或为报仇,或是为民除害,不过想要刺杀一个县令也是有些难度的,高勉没有住在衙门内院,而是另购房产,府上的护院少说也有数十人,会在夜晚轮流值班,平头百姓潜入宅邸都很难,何况在杀人后不被发现全身而退,所以说杀高勉的真正凶手只能是两种人,他的同僚或者他府上的人,当然他们背后说不定各有势力,毕竟陈留高家也是不好招惹的。”
祁斯听后微微点头,“那个抱狗的丫鬟小翠已经从高府逃走了,郗遐正派人四处找寻,至于县衙其他属吏,短时间内也查不清,而且明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晓,郗遐这会恐怕也在和江惇、步布商议城中防御部署等事宜。”
文澈简单用罢饭后,就和祁斯来到书房,祁斯早已备好中牟县城防图,文澈掌灯细看,四座城门、衙署、粮仓、监狱及各街市里巷分布,都有详细标注。
中牟历代都是军事要冲之地,北部有一条横贯东西的渠水,其他细小河流大多是汇入渠水,剩下的则是注入圃田泽及萑苻泽,春秋时郑国的一次奴隶起义就是在萑苻泽。
中牟县东北有官渡,水塘遍布,百姓多已打鱼为生,县南则以种植为主,经常是南旱北涝,一旦庄稼收成不好,县衙小吏就会增加渔税找补。
文澈手指触在图上某一位置,剑眉微蹙,沉声道“你傍晚前收到的消息,有个线人死在了萑苻泽附近,难道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祁斯的神情在明暗光线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无奈的苦笑,里面深藏着内疚和自责。
因为死的人就是窦构的儿子宗载,这个名字还是祁斯给他取的,宗载一直是祁斯的随行小厮,在窦构死后,宗载主动提出要去做线人,顺便追查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祁斯就把他安插到驿馆负责打探消息,他不过十六七岁,还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来得及报杀父之仇,就这样惨死,祁斯感觉愧对窦构,没能保住他唯一的儿子。
祁斯此刻把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淡淡说道“还是我太大意了,应该多派人手过去驿站那边的,他临死前在地上留下莫愁里三字,那些人很可能就藏匿在城南的莫愁里。”
文澈继续伏案看着城防图,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马上去找郗遐,现在城内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们要是早有预谋的话,也快该活动起来了,明日你只需把郗遐吩咐你的事办好,其他事我来做,宗载的死只是个开始,也许城中还会有人丧命的,不管是姚长林,窦构,还是宗载,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他们白死。”
秋日的清晨微凉,薄雾氤氲,牟山下栽种着一片柿子树,树上缀满了一盏盏橙黄色的灯笼,秋风一吹,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巳时左右,由千余官兵护送的贡品车队已经陆续行驶到中牟县城东郊四里的驿站,车上悬挂着旗帜,皆书进贡字,此番进献的贡品中除了有杂香细葛蕉布、明珠、大贝、玳瑁、孔雀和五色鹦鹉等珍奇,还有白鹿一只,贡马数百匹。
广州刺史滕并为了讨好司马衷,特意进献祥物白鹿,想要凭献宝之功入洛阳为官,重新得到朝廷重用,其父滕修仕吴为将,担任广州牧多年,后来投降西晋,职务不变,仍镇广州,不过滕并与父亲不同,不愿只做个偏远之地的封疆大吏,更想要入值枢机,这次正是个绝佳的机会。
司矩是广州刺史滕并的属僚,负责护送贡品,这一路还算顺畅,只是北上途中下了几场大雨,像白鹿这样的祥瑞珍禽若是淋了雨生了病,倒是难办的很,随行的饲养员建议在此休息一日,蓝芩一大早就赶去驿站接待他们,额外添置的饭食草料自然又是公款消费,护送贡品的军队都暂时驻扎在东郊,而押解东瀛公的两千人马的军营则驻守在北城门外。
班甫担任兵曹从事,隶属于司隶校尉,是许奇的心腹,许奇派遣他带领两千人马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