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也对……”
“当初在百乐门认识他,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听信他的花言巧语,把我哄的团团转。我讲啥,要啥,他都是百依百顺。和他结了婚,他的脸色就不同了。现在更不像话了,凡事要听他的,不高兴就同我发一顿脾气。我好像是他下饭的小菜。他在外边花天酒地胡混,把我一个人甩在家里,死活不管。”
“你劝劝他呀。”
“他啊,眼睛里只看见钞票,哪能会把我放在眼里?我的话,他只当做耳边风。”
“夫妻家总会有些小吵小闹的,等他脾气好的辰光,和他谈谈。朱经理有时也蛮好讲话的。”
“我们的事再也谈不好了。我现在和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我们已经分开了。他爱回来不回来,回来也是各住各的。”
“为啥要这样呢?”他听到这消息很奇怪,过去一直没有听说过呀!朱经理待马丽琳不错,上回请他们来喝咖啡吃点心,不是谈笑风生,关系很融洽吗?怎么忽然变坏了呢?天下事真难说,变化起来这么快,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哩。“唉,你不晓得他这种人,早变了心啦。一早起来就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啥辰光回来。我一个人蹲在家里闷死了。”
“你不是有亲戚朋友,可以出去走走呀。”
“出去?”她一个劲摇头,不满地说,“我怎么敢!他这个人心眼儿窄得很,只要我出去一趟,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叫你耳朵根子永远也不安静。我何必受这个罪呢?我真想离开他……”
“离开他?”他惊奇地望着她。
“唔,离开他。我一个人过日子,比在他手下受罪好。你说,是不是?”
“这个,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意把话题岔开,说,“你身体不好,不要想这些事。”
她脉脉含情地注视着他,半晌没有言语。她发现他身上人民装的一个钮扣的线松了,只是给一根细线连着,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她说:
“你的扣子要掉了。”
他低下头去,果然看见胸前第二个扣子挂下来了,使劲一拉,真的掉了下来。他拿着扣子,说:
“这一阵穷忙,没顾上缝,你不说,我倒忘记了。”
“我给你缝上。”
“不,你身体不舒服,回到店里,我自己缝。”
她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跳下床去,慢慢走到五斗柜那里,取出了针线,顺手把房门轻轻关上,走过来很自然地拍一拍他的肩膀,说:
“脱下来,我给你缝。”
“你头痛,还是躺下休息好……”他身上像触电一样。
“我吃了药,好些了。这是小事,客气啥,快脱下来……”
他迟疑地坐在床边没动。她伸过手去,要解他的扣子。他没有办法,只好自己解了扣子,把灰布衣送到她面前。她也坐在床边,一边缝着,一边问他:
“你这一阵忙啥?”
“还不是那些事。”上次朱延北想摸他们的底,没有成功。他怕这次朱延北通过马丽琳再一次来摸底。
她见他不说下去,停下手里的针线,问:“不可以跟我说说么?”
他心头一愣:果然问到这上头来了。他摇摇头,淡然地说:
“店里事情怎么样?延东从来不和我说老实话。店里的事我一点也不晓得。我整天在鼓里过日子,真闷的慌。你告诉我,我不对任何人说。我绝对不会让延东晓得。他啥事体都不让我晓得,我的事也不让他晓得。”
他心里想:不管怎么说,朱延北和马丽琳总是夫妻呀,就是有点小吵小闹,过后还不是谈知心话。在她面前讲话,得谨慎小心。他没有吭气。
“你不放心吗?”她风致嫣然地向他笑了笑。
他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