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江怀信这头。
刑部大牢。
江怀信原以为郭昊前来提人是要送去莫离身前,还一路想好了替江怀宇、林邦彦洗清嫌疑的说辞。
哪知这几人只将他送来了一间暗室。
——犯人受刑的地方。
也不知早前在此处刑罚了多少人,更难以想象这些人的手段是何其残忍歹毒。
此时虽再无旁的犯人,但腥臭无比的那滋味是久久不能散,单是从门口路过便足以令人作呕。
里头并无多余能见着光的门窗,几人前前后后走进来之时,踏着地下有不少的水坑,几阵水灵灵的声音回荡在这腥气泗涌的狭密空间,甚是诡异。
狱卒一见来了活计,便急忙在里头又添了两支火把,趁着幽幽明灭的火,倒是瞧清了地下的“积水”。
——成滩的猩红一片。
江怀信心一沉“本将军已认了罪,还来这里做什么!”
郭昊道“例行公事,大江将军勿怪。”
那几人会意,二话不说,强硬拖拽着将他五花大绑固定起来。
郭昊是莫离的人,代表的是天子威仪,江怀信自然是不敢造次,只任由他们摆布便罢。
——只见他两腿被绑在长凳上头,双臂则平架捆绑在身后的十字木桩,不得动弹分毫。
郭昊道“大江将军,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陛下丢了件心爱的物件,这才派我来寻。”
“将军若能早些把它交出来,你可少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可早些交差。”
江怀信压着几分隐隐不安,摇头道“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也不知陛下所失是为何物。”
“大江将军一夜未眠,想是糊涂了,先替他醒醒神。”郭昊说着给底下人送了个眼神。
狱卒会意,一手掌锤,一手执着足足三寸有余的长钉送了来。
狱卒有意在江怀信眼前晃了晃,道“大江将军见多识广,这板上钉钉的厉害,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一钉子下去,您的腿怕是就废了。现下交待了,可还来得及。”
板上钉钉。
顾名思义,即是以三寸有余的长钉强行钉入受刑者筋脉四肢。
一次不答实话,就加一根钉,从脚板心到脚踝、手腕、手掌。
钉满为止。
这一套刑罚下来,即便有幸能留得一条性命,也是手足筋断尽的废人一个了。
江怀信只直至凝视着前方,毫无畏惧“我说了,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那就得罪了。”
狱卒执着锤钉转身瞄准他的脚板心,扬手作势就要钉下。
江怀信眼眸一敛,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等等。”
眼看着狱卒就要下手了,郭昊忽的冷冷开了口。
“陛下仁慈,念及大江将军为大煜鞠躬尽瘁,从未差池。特交待了留他一命。”
狱卒想了想,又换了一卷布包来,在他身前缓缓摊开,是一排泛着凛凛寒光的绣花针。
看得江怀信心底阵阵发麻。
“郭统领,您看,这可行否?”狱卒问道。
此刑罚为插针。
以针尖生生刺进受刑者指甲缝里,虽无性命之忧,但俗话说十指连心,这等锥心刺骨之痛,丝毫不亚于板上钉钉。
“大江将军,您就交待了罢。”郭昊一看那针刺,禁不住又劝了声。
江怀信缓缓敛眸,只重复说着那句“我从未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动手吧。”郭昊轻轻叹了口气,扬手一挥,面色逐渐转而寒凉。
狱卒强力掰开江怀信的拳头,一手紧紧抓着他的左手食指,另一手执针顺着指甲盖儿稳稳地刺了进去。
江怀信眉心一狞,低着头紧紧咬着后齿不肯嘶出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