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这么失礼呀?请我坐下了吗?”
“坐、坐,你坐,这满地的,你随便坐!”她没好气地松开围裙,拿了拐杖,侧靠在窗边,笑意盈盈地看她。“死丫头,你就胡闹吧!跟我闹就算了。我哥面前,你仔细点。”
“我可不敢。”林霏打开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机器,从里面倒出了什么,“小姑奶,等多久了?”
“半天。”她冲口而出了两个字,急忙用两只手捂住嘴,“谁等你了。你这,做什么呢?”
“蛋糕。姑母说你不爱吃奶油的。我拿豆浆给做。”
“那台子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呢?”她用左手扶住窗台,右手举着拐杖朝灶台旁的竹匾指。
林霏手里忙着,没有回头,声音有些轻“小汤圆,那一把粉色的是你的寿面,让柏叔拿过去给你下。”
“然后呢?”她放下拐杖,挂在窗台边,“你不留下来吃饭?”
厨房里忽然安静,只听见林霏摆弄各种器具的声音。她转身看向窗外,仰望蓝天,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霏,你跟小姑奶说实话。这几年,你总这样……躲着谁呢?”
“记得跟柏叔说,这面条我已经处理过了,过一遍水就熟了。滤掉水,加鸡汤。千万别煮久了,颜色就没了。好看吗?”
她转过身,看向竹匾。“好看,你掺了红米粉?”
“那会酸的。我添的红色的果汁,不经煮。但是好看,不影响味道。”
“林霏……”
“汤圆的颜色也都没毒,放心。白色的,让柏叔单独用红豆煮,稔哥爱吃红豆的。黄色的加酒酿吗?”
“林霏!”她提高了声音,打断她的话,“好好说话。几年了?你不能总这么一辈子吧?”
“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她在厨房里慢悠悠的,来回走了两步,退回到窗边,看着孩子忙碌的身影。“这几年,你跟这家里的人,都生疏了。”
“本来也不熟。”
“你姑母说,你在德国的公司弄得不错,很忙吗?一年难得回来一次,就赶着我跟你姑母的生日?往年,还只能赶上一个人的。今年,我和你姑母,算不算是托了忆芝的福?”
她一时看林霏,一时看窗外,明白很难得到答复,只能自顾自地说。
“我知道,我哥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跟他计较的。是吧?”
她停了停,看林霏从西边台子上的盒子里拿出许多小小的方纸盒,摆在银色的托盘里。把蛋糕胚切成盒子底的大小,一个个放进去,又匆忙赶去灶台,翻炒锅里的东西。
“我想来想去,你肯定也不是为了躲我哥。他那个劲头,吓唬家里人还行。你,不吃他那一套。”
“小姑奶,你跟叔公差多少?真的是亲兄妹吗?家里就你们两个?”
“当然是亲的。”
她的思绪被有心的人,看似无意地拉回了繁复的过往。
“家里肯定不是只有我们兄妹两个。他是最大的,我是最小的,中间有好几个呢。唯一的姐姐,还在襁褓里就没了,没养活。其他几个哥哥……那个年代,都打没了!我大哥的脑袋里,还存着那些年留下的几个弹片呢!”
她看向窗外,看向东侧的墙壁。刚才的那只花猫趴在墙头,舔着爪子晒太阳。
“我从小就跟着我哥。他比我大十五六岁,背着我满山跑。”她笑了,从嗓子里发出“嗯哼”一般的笑声。
“那振海叔公呢?”
“他不是我们家里的。原来应该还有别的名字。一家人逃难来的这里,一路上死的死、病的病。到这里的时候,就剩他奶奶和他了。我爸收留了他们。他奶奶熬了没多久,也走了。我也是听我哥说的。我记事的时候,他就在我家了,就叫这个名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