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中裂开了一道口子,国人们却是为自己留了一线。
翻身下马,扶苏拒绝了蚨等人的贴身护卫,“身在自家父老之中,扶苏有何危险?”
蚨紧张不已,却不敢违背主君的意愿,只能牵过公子的坐骑,驻足等待。
“公子来了。”
“公子还请为我等做主。”
“公子……”
不知是谁起的头,老昭人们在公子路过之时,行礼之际总会轻声加一句。
音不重,但,意思很重。
人群虽厚,但在众人的默契中,扶苏很快走到了中央的平台前。
平台上的侍卫伸手一拉,帮扶苏站在了台上。
扶苏阻止了张苍说话的意思,他要先稳住老卒们和昭人们的情绪。
毫无迟滞的,扶苏当先向着面前的老卒们行礼,“轻兵对昭之恩,扶苏不敢或忘。”
老卒们在头领冯武赜的带领下回拜,“为国不惜身,公子不必如此。”
扶苏起身,朗声道“扶苏年幼时,便听父王言过我大昭轻兵之风姿。孝公说,轻兵未灭,何人敢言亡我大昭?扶苏深以为然。”
那是轻兵们最得意的时刻,此时从贤长公子口中再次听闻,老卒们依然心怀激荡。
“于是扶苏曾问过父王,待扶苏长成,能否加入轻兵?”扶苏煞有其事的故事,吸引了老卒与围观之众的注意力,“然而父王告诉我,就我这体格力气,怕是通不过第一层选拔。”
场间哄笑,其中却满是善意,扶苏听得出来,张苍也听得出来。
张苍趁着众人大笑,悄声问身边的宫中侍卫,“公子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啊?”侍卫不屑道,为这个土包子解释,“轻兵选拔极为严苛,身材、力量、技击术,甚至饭量,都要过关。”
“我哪儿是问这个……”张苍还要再问,就听扶苏继续发言,只好先行打住。
“我来之时,已听闻了尉缭子向王上进言之事,当时我与诸位一样,有不解,有慌乱,还有愤怒!”
扶苏握紧拳头在胸前,表现得无比愤慨,“诸位若能信我扶苏,就请先散去,让王使离开。扶苏在此立誓,必要向我王进言,收回成命!”
人群开始有了动静,扶苏再添一把火,“诸位应知,昭法有言,囚禁王使,是夷三族的大罪!还请父老们快些散去,一切自有扶苏在!”
众人们终于想起了昭法的酷烈,和长公子的仁义,到底被说动了,“我等信任公子!”
“对,公子从不负老昭人,老昭人也绝不负公子!”
扶苏站在台上,向四周作揖,终于劝了人群散去。
张苍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扶苏在昭人心中的卓然地位,惊叹之下也是无比佩服。
能让苛刻的昭人如此信服,可不是长公子这个身份就能自然带来的。
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在国人中有如此威望的公子公子无忌。
待人群散得差不多,扶苏对张苍吩咐道“你先回府衙待着,今日不要外出。我先得去趟国尉府上。”
如此大事,仅凭扶苏一人,要让王上收回成命,恐怕力有不逮。
唯一能在此事上帮助扶苏与尉缭子的,只有老国尉司马错了。
只是不知,这位老国尉愿不愿意为摆明了就是来抢自己位置的尉缭子开路了。
张苍并未多言,领命而走。虽然他性子跳脱,但是如此严峻时刻,自然不敢耽搁公子时间。
扶苏重新上马,带着惊魂未定的蚨等侍卫马不停蹄,继续赶往下一站,国尉府。
国尉府前的人群比半个时辰前更加密集了,已经出现了自发为老卒们食物饮水的国人。
得了国人帮助的老卒们,自然更为坚定了信念,绝不能让轻兵之名在今日堕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