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赵灵儿在旁,便会认出,这位嬷嬷便是当日华阳夫人派去长公子府里,帮她安胎,同时作为监视的那位。
早有夫人的示意,此时又被嬷嬷言语所激,宫人们再无顾忌,两个上前分别按住郑袖的肩腿,一个趁势上前夺过被突然的嘈杂变化惹得大哭不止的公子阿满。
眼见唯一的倚靠被夺走,郑袖目眦欲裂,眼中泪水喷薄而出,被按着不能动弹的身体剧烈抖动,表情哀怨地看向华阳夫人求情,“请夫人念在楚王的份上,成全我们母子团圆吧!”
“哼。”华阳夫人对郑袖如同丧子哀犬般的悲鸣并无半分怜悯,只有冷哼。
这等祸国殃民的贱妇,居然还有脸在本夫人面前,提起楚王?
“熊华!”郑袖眼看求情无用,孩儿又在大哭之中离自己渐行渐远,绝望哀伤之下将心中对于华阳夫人的畏惧抛诸了九霄云外,竟是直呼起夫人的本命来。
“你身为楚国王女,却蒙骗自己的王兄,将其囚禁在异邦不知生死,如今还要将他的亲子夺走!他日百年之后,你有何面目面对楚国列祖列宗!有何面目面对楚国千里河山!”
“放肆!”
嬷嬷哪里能容郑袖如此辱蔑主子,目光发狠,挽起袖子快步上前,作势就要劈手掌嘴。
被死死按住在地的郑袖此时满脸泪水,面对满脸凶相的嬷嬷,没有半分畏惧。
“住手。”不等巴掌落下,华阳夫人仍然云淡风轻的话语又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毕竟是兄长的宠姬,不可肆意侮辱。”
熊华?已经多少年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了。
于是几乎是怔愣了片刻,华阳夫人才想起郑袖说的是谁。
“唯。”虽然领命退下,嬷嬷仍是表情凶狠地瞪视着郑袖不放,似乎只要夫人稍稍松口,她便会立刻上前完成方才未尽的事情。
但郑袖此时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身上,而是昂然对上了华阳夫人终于看了过来的眸子。
“若非当年我一人孤身入昭,以一句话存了大楚社稷,楚国早二十年就没了,还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对于郑袖的发狠质问,夫人显然没有如何上心,她对楚国的功绩,哪里用得着一个郑袖承认,或者质疑?
更何况,如今的她,相比于楚国的王女身份,更重要的,当然还是大昭的华阳夫人,以及长公子扶苏的母亲。
天下人都以为扶苏是子以母贵。
华阳夫人对此却是嗤之以鼻。
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明白过来。
她华阳夫人,才是母以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