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鼓起了这辈子或许只有一次的勇气,再一次违逆了大单于的意愿。
“此前头人有交代,小人不敢违背,还请大单于无论如何也要看完!”
好大的胆子!
头曼心生怒意,冒顿的意思你不敢违背,本单于的意志你就敢了吗!
然而随着随从奋不顾身地打开他身边的箱子,其他几个箱子竟也从内部自己翻开了盖子。
不对!
头曼心生警兆,箱子不是自己打开的,而是里面藏着的人将盖子掀开了!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啸声在头曼还没能做出反应之前急遽响起,并且向着头曼的方向迅速射来。
大腿传来的剧痛让头曼稍显清醒。
抬头去看,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怨毒表情站在箱子中,仍保留着射箭的姿势。
是冒顿。
他脸上的表情,头曼无比熟悉。
三十年前,他也曾带着这样的表情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这个表情只有一个意思。
是狼崽子要吃人了。
“保护单于!保护单于!”阏氏的凄厉尖叫声一点不输方才刺空而来的尖啸。
场间大乱,无数反应过来的,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卫,或拔剑,或连剑都来不及拔,或是冲向头曼想要保护,或是冲向冒顿想要立功。
但父子两人的眼神却毫无阻碍地穿越了整个场地,死死地盯着对方,仿佛天下地上就只有对方是真实的存在。
腿上剧痛,但头曼的脸上却泛起了笑容。
只是可惜,你的机会只有一次,但你失败了。
短短一瞬之间,冒顿的神情就从怨毒变成了绝望。
即便已经为这一刻做了数年的准备和演练,到了最后关头,对权威的畏惧仍然让他们不敢射出噬主之箭吗?
接下来等待自己的。
只有死亡吗?
或许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
那个女人的狠毒让冒顿不敢期望简单的解脱。
要趁着侍卫们抓到自己之前自尽吗?
不!
我是冒顿。
是上天所眷顾的雄鹰。
最后一秒,冒顿将另一支普通的羽箭扣上了弓弦。
即便要死,他也要在战斗中死去。
然而冒顿的绝望和失望没有维持太久。
虽然比自己计划中的晚了片刻。
但期待中的破空声仍然从场间其他各处传了过来。
鸣敌箭在前。
追随者在后。
决不相负。
在头曼倒下之际,他仍没能想明白。
这个狼崽子是怎么做到的。
在那道白光充斥心神之前,头曼最后向着那个仍然将指头扣在弓弦上,到绝望的最后一刻仍然选择战斗的身影看了最后一眼。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