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管管,这个家只怕就要散了!
不远处有笑闹声传来,抬头看去,就能看到东边隔了两块地的那片稻田里,一群小伙子围成一团,顶着蒙蒙细雨,闹得正欢,倒伏了满地的庄稼都不能叫他们多添几分忧愁。
那是李三郎和他带来的一群兄弟与友人,专门来帮他未来的老丈人收割庄稼的。
郑大福远远的看着那一群热血腾腾的大小伙子,心中的滋味难言。
他一直都觉得他比他二弟更有能耐,子孙也更有出息,往后的福气自也更大。
却为何竟突然生出了一丝丝的羡慕嫉妒?
压下心事,继续忙碌,就又是半天。
这一整天,雨势渐弱但始终不曾停歇,淅沥沥的似乎要将积攒了近半年的雨水一次下完。
一直到天渐暗,云萝正蹲在西厢屋檐下发呆,身后的屋内,地上铺了竹簟,簟上阴晾着厚厚的一层金黄谷粒,几乎无处下脚。
没晒干的谷子不能储藏,亦不能堆积,以免闷着谷子导致发热,进而发霉,所以现在家里的几间屋子里全都摊满了谷子。
熟悉的车轮滚动声终于传来,并最终停留在大门口外,中午时跑去了镇上的郑丰收也终于回来了。
他在驴车停下时率先跳下,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洋洋得意,也不去管身后驴车上的其他人,径直奔进了大门,大声呼喊着“爹,我回来了!我把大哥大嫂和侄儿侄女们都喊回来了!”
“瞎嚷嚷啥?”老爷子的声音隔着门帘子从堂屋里传出来,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滋味。
郑丰年紧跟在郑丰收身后进了大门,穿得整整齐齐,冲着堂屋的方向便一脸愧疚的说道“爹,家里的事我都听三弟说了。也真是不巧,我岳父偶感风寒,我原本是想着顺道先去探望他老人家,再回家里来。若早知会突然下这般大的雨,怎么也不会推延到现在。”
从堂屋出来的老爷子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
云萝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悠悠的说了一句“这么热的天,竟也会感染了风寒,李家爷爷还真是挺娇贵的。”
郑大福的脸色顿时又一沉。
紧跟在郑丰年后头进来的李氏瞥了眼云萝,叹息着说道“人年纪大了,可不就娇贵了嘛?也不过是昨日白天贪凉多喝了几杯凉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咳了两声,今天就起不来身了。”
于是,郑大福的脸色又缓和了,还似乎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并关心的问了一句“亲家现在如何了?”
郑丰年的神色一松,偷偷的与李氏打了个眼色,便听李氏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现在还在榻上起不来身呢。”
“病得竟这样厉害?”
“可不是。”
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过去了,再加上郑丰年主动提起明日要带着几个孩子全部下地去收粮,郑大福也眉开眼笑了起来,憋了两天的郁气竟是眨眼间烟消云散。
云萝也真是没了脾气,扒拉下晚饭之后将碗筷一扔,看了三叔一眼,然后拉着亲娘刘氏就径直回了屋。
郑小弟近来越发的机灵了,一见三姐的行为就好似明白了什么,当即也从凳子上滑下,拉了二姐紧跟着也出了正房。
身后响起三叔不耐烦的呵斥声“就晓得吃自个儿,你们娘还躺屋里饿着呢,还不快进屋去伺候着?要是把你们娘肚子里的弟弟饿出个好歹,看我不削了你们!”
顿时一阵碗筷桌凳的碰撞声,随之云桃拉着云梅飞快的溜了出来,只剩下满桌子的狼藉等待人来收拾。
尚留在正房的众人脸色各异,一时间气氛甚是古怪。
孙氏反应过来,扔下筷子就要张嘴骂人,却忽听得郑丰收说道“忙了这么几天,可真累死个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