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钱渊始建随园,因地龙翻身,京中颇有骚动,聚徐渭,诸大绶,陶大临等俊杰,再到金榜题名,随园之名一时哄传京师。
自那之后,随园宾客盈门,多有文人墨客登门造访,但自从钱渊离京南下,随园之名到如今已是名扬天下,但园内空空荡荡,少有人来,就连随园众杰无事也少来此地。
这主要是因为随园在这三年内,渐渐起势,已然成为朝堂中不可忽视的一股政治势力。
但今日黄昏,随园中人来人往,都是松江府人氏,与钱家略有关系的几户人家都有小辈前来,甚至徐府都有人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此番刚聲公可以放心了。”一个中年人笑着恭喜钱铮。
钱铮笑着回礼,三年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在如今这个时代,子嗣和血脉传承比后世重要太多太多了,三年还没身子,钱铮夫妇都心急如焚。
这只是钱家的家事,但能让多位同乡来恭贺的原因是,青浦徐氏算是站稳脚跟了。
三年前钱渊离族另创青浦堂口,为此引的舆论汹汹,甚至朝中还有科道言官以此弹劾。
而松江府大族坐视不理,主要原因就在于丁口,一共就两个男丁,钱铮至今无子嗣,如果钱渊没有子嗣传承,那青浦堂口不过是个笑话。
就在昨日,钱铮接到侄儿来信,其妻有孕三月。
十七岁的徐瑛站在角落处,懵懵懂懂的看着这一幕,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侄女儿有身孕了,这事儿难道不应该是大哥来吗?
徐阶失心疯了才会让徐璠来,虽然长子有足够的理由。
徐渭笑吟吟道“青浦徐氏,如今已然而成。”
“再使展才多纳美妾,十数年后,当蔚然成观。”
“不要胡说!”陆一鹏作势斥道“展才绝无纳妾之心。”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不知从何时起,钱渊畏妻如虎的名声已传遍京中。
陈有年无语的看着这一幕,他是亲眼所见钱渊如何俯首称臣的。
难得露面的陶大临看了眼徐渭,又转头看了眼徐瑛。
徐渭凑近低声道“不碍事。”
在随园众人心目中,钱渊在这方面显得很古怪,一方面在东南诸事往往与严党配合而排斥徐阶党羽。
虽然暗地里闹翻了,但钱渊和胡宗宪明面上是配合默契绞杀徐海,招抚汪直,而钱渊对赵贞吉……那就不提了。
而另一方面,钱渊几乎没有考虑就毅然和徐阶决裂,但对妻子颇为“敬重”。
这个时代出阁女子的地位,往往来源于娘家,而徐氏显然不会得到娘家的支持,却能西风压倒东风,其中意味令人深思。
与此同时,西苑中,老态龙钟的严嵩笑着看着手中的奏章,笑着将其递会给恭敬的徐阶,笑着叹道“老了,老了……”
废话,全天下都知道你老了,眼睛瞎了,牙齿掉了,但就占着茅坑不肯走!
徐阶恭敬的取出小巧木盒里的眼镜,“元辅……”
“当年子升高中探花,意气风发,曾在朝堂上高声而论……”严嵩转过头去,视线落在窗外的小花园中,“念吧。”
徐阶脸色微变,低声道“元辅……”
回复徐阶的是严嵩苍老而决然的声音,“念!”
片刻的沉默后,徐阶缓缓念道“处大奸巨恶以谢天下以靖虏患疏,臣自幼读书知君父之恩大于天地,每怀忠孝欲报明时耿耿于中……”
“臣谨按大学士严嵩,陛下任之甚颛,侵之甚厚,以贵则位秘人臣富则货盖天下……”
“自嵩辅政以来,边塞重将督师无不由贿赂而来,以至祖宗两百年防遗之计盖为糜……”
“军需所用但出户部,必四分得用,六分入嵩……”
徐阶尽量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