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吧。”
自己动手搬来圆凳坐下,又接过小太监送上的热汤一饮而尽,陆炳才细细将事情从头说到尾。
陆炳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刻意消耗嘉靖帝对其的情分和信任,但在徐阶和严嵩联手的情况下,他也不会火中取栗为聂豹、张经开脱。
“也就是说,张经直到倭寇大举入侵苏州府才出兵?”嘉靖帝脸色愈发阴沉。
“从战局上来说的确如此,不过嘉兴府、苏州府、松江府之前都有驻军。”陆炳耍了个滑头,“田洲狼兵也的确是最后才加入战局,最终在王江泾击溃倭寇。”
“斩首千余?”
“大约一千五百左右。”
“倭寇多少人?”
“呃……倭寇在苏州城外分兵,南下嘉兴府的大约万余倭寇。”
“嘿嘿嘿。”嘉靖帝阴测测的气极反笑,“万余倭寇,斩首千余,再加上分兵的倭寇,一成都没到!”
“这算什么狗屁嘉兴大捷!”
“他张经是如何有脸送来捷报!”
嘉靖帝口若悬河骂了好一会儿,身边的黄锦和陆炳都是当年从兴王府带出来的老人,知道这位主子憋得难受,不骂一顿只怕回头气撒在他们头上。
突然嘉靖帝住了嘴,回头盯着陆炳,“胡宗宪那边是真是假?”
“浙江锦衣卫千户亲自查看审讯,倭寇首领沈南山和手下四百余人都被俘虏。”陆炳斩钉截铁道“绝无差错。”
嘉靖帝脸上阴晴不定,眼神中带着猜疑。
陆炳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册子,翻到那一页后才递过去,“陛下请看。”
嘉靖帝狐疑接过册子看了几眼,狭长的双目都瞪圆了,顿了顿后嘴角带笑,最后没忍住一阵大笑,“居然……居然,难怪能全数俘虏!”
“还有更有趣的呢。”陆炳凑近刻意小声说“陛下还记得那个松江秀才钱渊吗?”
“钱渊?”
“就是力助官兵守城,嘉定大捷、崇德大捷的那个……”
“噢噢噢,想起来了,朕还特意嘱咐吏部考功司为其记功。”嘉靖帝饶有兴致的问“还有他的事?”
“当时杭州城大半兵力都被张经带去嘉兴府、苏州府了,倭寇来袭,威胁杭州、余杭,侵扰运河,钱渊力劝胡宗宪出城迎敌。”
陆炳很凑趣的将这段经过说的天花乱坠,“就是钱渊做主将毒药换成泻药,据说倭寇爬都爬不动,甚至倭寇首领沈南山大骂此举太过缺德!”
“哈哈哈!”这些日子苦闷的嘉靖帝难得的第二次大笑捧腹,“虽然有些不好听,但倭寇三番两次在此子手上吃亏,还真是倭寇的克星啊!”
“此子前年中秀才,松江府案首,说不定后年就能登科,到时候让他说一段评书。”黄锦在边上凑趣。
“华亭钱氏,少年英杰,于国有功,如何能如此轻辱。”嘉靖帝笑骂了句。
黄锦笑嘻嘻不再说话了。
看嘉靖帝情绪还不错,陆炳这才从怀里取出奏折,“嘉兴一战后,南下督战的聂豹启程回京,路途遥远在通州病倒,让驿站送上奏折。”
嘉靖帝笑声一停,眯着眼接过打开,“想致仕归乡……他想干什么……”
臣子说要辞官致仕,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真的想滚蛋,只是一种讨价还价的手段而已。
但从没有想过徐阶会对聂豹出手,嘉靖帝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敏锐的发现,其中应该有些自己还不清楚的古怪。
替聂豹递上奏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陆炳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候,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小太监紧张的捧着奏折跪在门外。
入夜后还有奏折送来,只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