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支撑得一个不稳,就要倒下去。荀澍半梦半醒地看见一只指节若劲竹、皮肤结实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轻柔地托住了她的脸颊。荀澍知道这是谁的手,无论别人说些什么,还是自己看到了什么,她都觉得萧澈只是装作小孩子的样子。
荀湛刚想要上前将平康王劝走,就见荀巍摇头道“随他们去吧!”
荀湛道“诺!父亲。”
郕王在梁帝旁边指着萧澈道“陛下,您看看平康王,又去和大臣纠缠不清,您也不管管。”
梁帝明显有些烦这只蚊子在自己耳边嗡嗡乱叫,“我叫你去试探萧澈,不是让你去侮辱他,他要是没傻,怕是活活把你剐了的心都有了。”
郕王不屑道“他已经完全是个傻子了,连马粪都能吃得那么香,只怕不是七岁的智力,而是根本没有智力。除了躲在一个女将身后,还会做些什么?他要剐了我,也要有那个能力!有陛下为我做主,臣弟怎么会有危险?”
梁帝浅笑道“就你会拍马屁。”
太子震惊于他们的对话,眉头紧蹙,他一时间说不清自己这种感受究竟该如何去形容。他们二人都是堂兄的亲叔叔,却在此地嘲笑自己的侄子。而堂兄走到今天这步,又与他们有关。
梁帝也不转头看向天枢,直接说道“以后,不用去盯着萧澈了,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毕竟他在墨家的助力也被天玑他们找到了。”
天枢原本打算将在平康王府发现暗卫的消息告诉梁帝,但是看见太子眼神微冷地看向自己,便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他也要为自己筹谋,毕竟大梁的天下日后便是太子的天下。
……
萧澈将荀澍的头放在自己的肩头,右肩头向她的方向倾斜,给她一个最舒服的角度。荀澍对他这个人形枕头非常满意,靠着他,正昏昏欲睡。她这些天真的是有些疲惫,不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面对世事纷乱,不知该作何选择。
“告诉我,你是装的是不是?”
萧澈看向荀澍,她是闭着眼睛的,但是萧澈知道她没睡着,便默不作声。
荀澍一计不成,又生一苦肉计,“可惜,我没有时间等你醒来了。我是一名武将,终究是要回到沙场的,刀剑无眼,说不定哪天就以身殉国了。”
萧澈“不会的。”
看来还是苦肉计管用!荀澍继续小声道“你是不是装的?”
萧澈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他就是装的!荀澍心道那他是怎么忍着将郕王侮辱都一并收下的?
荀澍道“我知道了当年昭明太子的事了,想必他也都告诉你了吧?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萧澈的嗓音里藏着万年的寒冰“我要复仇!我要让萧昭平也体会一下我们一家人所经历的痛苦,我要让他众叛亲离,含恨而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荀澍依旧枕着他的肩膀,可是她却觉得身旁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
荀澍抓住他的手,那只手同样也是没有温度的,“不管如何,我只要你活着,不只是活在我心里,还要活在这世间。”
萧澈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如果他只是一介山野村夫该有多好,居一处桃园,携一人白首,不再问魏晋。但是,不能!母亲被凌辱至此,父亲也只能装作道士流落弗国,堂叔萧云起为保护自己被王襄杀死。还有多少忠臣义士死于那场叛乱,自己怎么可能不复仇?
荀澍不知怎地,抓着他冰凉的手就渐渐睡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千山雪之毒被削弱之后,他的手依旧那么冰凉,任凭她多么想要用自己的手将那寒冰捂热都无济于事。
林氏和荀氏的暖帐紧挨在一起,林双环视四周,各大家族的子弟都正襟危坐,只有荀澍和萧澈如此随意,他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