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灯火昏黄,萧澈穿着一身黑衣大氅。黄色的光晕下,清冷的玉面也多了几分生气。他在同样泛黄的眉州纸上提笔写着什么。
萧澈说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柔弱,可她偏偏不让自己继续住在军帐之中,而是把他送到了刺史府。
他这个皇亲国戚,半生蹉跎,未曾感受过人间的半分温暖,直至他与荀澍相逢……
他正不着边际地想着,荀澍已经拂去一身霜雪,站在了厢房门口。她没有马上进来,而是旋掌攥拳,用内力将身上的寒气驱散,才缓缓走了进来。
她想起军医断言萧澈恐怕过不去这个冬天,她暗自舒了口气,可压抑的情绪依旧无法驱散。
兄长和他都出了事,荀澍觉得支撑着自己的两座无形的山轰然倒塌了。不过她明白,情绪是会传染的,荀澍不会把悲观传递给萧澈。
她又端起下人递过来的茶,一口饮进。那人下去后,她俏皮地凑近去看萧澈写的东西,莞尔一笑“原来,这说书人口中唐将军出自吴王笔下。你很久之前就开始写了?”
“是啊,我早就听说过唐刺史父子都是好官,就将故事重新改编一番。”萧澈笑着摇头,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小孩儿,“准备好去北归县了?”
荀澍一怔“你怎么知道的?司空告诉你的,还是那两个侯将军?”
萧澈“你别忘了,密阁都是我的,我可是消息灵通呢。”
荀澍竟是把这件事忘了,密阁成员只听命于手执遗诏和太祖金羽令的人,虽然金羽令不知在何处,不过当她把遗诏交到萧澈手上就已经把密阁交给萧澈了。
荀澍“军令如山,而且边关的乱子不可能不管。”
萧澈“所以你是想把我一个人留在此处吗?”
萧澈说话的语气明明是平静无波,可他这话进了荀澍的耳朵,就好像变了味道,荀澍觉得他仿佛在说“你就这么抛弃我了?”
荀澍“北归县离这里不远,唐刺史打算与我们一起前往,一月之内,我一定赶回来。”
尽管从军报之中得知南楚五万大军陈兵大南关外,北归县已然沦陷,而她手中只有五千。她依旧暗自起誓,一月之内,必须攻克敌军,萧澈等不了了。可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她又如何做到呢?
萧澈笑道“你紧张什么,我知你觉得瘟疫之事颇有蹊跷,你安心去,你的吴王殿下还是有些作用的,我会查清事情原委,等你回来。”
荀澍将身上的一块银色腰牌拿了出来,放到萧澈手上。
萧澈看着上面“荀氏甘林”四字,道“这是何物?”
“我一直把它当护身符,”荀澍抓着萧澈的手臂,目光温和“答应我,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或者战死沙场,你带着这块牌子去巴郡找一个叫鲁明的木匠,他看了就会帮你想办法解毒的。”
“好。”萧澈的一只手摸着荀澍的脸颊,眼中满是分别的不舍。其实两人都明白,此次分别或许就是永别。
荀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堂堂一个将军可不能让人看见眼掉眼泪,那也太娘了。
她抱住萧澈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他身上有着独有的清凉气息,还掺杂着檀香的气味。她之前从未觉得将自己埋在别人的怀中是这样有安全感的。
听着萧澈平缓有序的呼吸,荀澍觉得有些困倦。
萧澈没有她觉得的那般平静,他最想要珍惜呵护的女孩儿就在他怀中,她的头就靠在他的心口处。萧澈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他将荀澍横抱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他竟然觉得有些燥热起来,他的手不知怎么就摸向荀澍腰际的腰带。
她就那么平静地回望着他,萧澈的手猛地刹住。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万一他死了,就算荀澍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依然要面对世人的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