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解了围,正巧前菜流水似的上了桌,小胖双训练有素地挨个儿介绍。
余大人掌心朝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小老弟,您先尝尝这食肆的味道?我家夫人虽嘴碎又无聊,有句话倒是没说错的,这处的吃食是个顶个的好,您数得上来的朝中老饕都来这儿现过身,更甭提住在咱胡同口那位王爷常常过来吃饭的。”
魏先生夹了一块儿热油蒜蓉生拌青瓜,脆生生的,那油不是单纯的热油,里面藏着各类香料的香气,味道的层次始于青瓜,却不止于青瓜。
再抬了抬眼,这食肆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司其职,各行其事,井井有条。
跑堂的店小二虽胖乎乎却看上去亲切热情。
柜台后算账的老嬷嬷面相虽寡淡刻薄,可手上拨算盘的动作又快又准。
还有上菜的那个瘦津津、长条儿的少年手脚麻利,动作飞快。
再看厅堂里的食客,皆着锦衣华服,气质不凡,有两位老伯看上去有些像六部当差的实权官员...
小小一间食肆,却有大大的学问。
魏先生在心里点了点头,温声笑着同冯夫人道谢,“谢您与余大人的美意,这顿饭,儿必定好生吃、慢慢吃。”
冯夫人这才脸色如雨后初霁。
一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尽欢,含钏从灶屋出来,亲自将冯夫人一行送出大门。
冯夫人扶着腰慢慢摇,余大人害怕夫人踏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含钏与那位魏先生便自然走在一块儿。
含钏提着灯笼,魏先生笑着接过含钏手中的灯笼,“竹灯再轻,也不该姑娘家拿。”
含钏蹙了蹙眉。
是吗...?
她跟徐慨走在一起,她不仅要拿灯笼,她还要走在前面探路,若是有台阶儿或是难走的小坡,还需提前知会一声...
如今真是个巨大的进步。
“咱们做厨子的,甭说这灯笼,便是十斤的鸡、二十斤的米、三十斤的猪肋排也得单手拎得起来。做厨子,练手劲儿是基本功。”
含钏随口接话,说完便觉得这话儿接得不对,把自个儿说得像个汉子似的,赶紧往回找补几分,“不过儿如今已经练出师了,做的都是灶上的精细活儿了,不用日日再练这些基本功了...”
魏先生埋头“吭哧”一笑。
气氛有点尴尬。
含钏只好跟着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魏先生是读书人,拿的是狼毫笔,素日里琴棋书画。将这些个柴米油盐酱醋茶说给先生听,倒是折辱了您。”
魏先生摆了摆手,灯笼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两个人的影子也同样的节奏动了动,明暗之际,气氛显得有些暧昧,“先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再有琴棋书画诗酒花,您是从宫里放归的女使,您的学问指不定比我还高。”
含钏憋出一声笑。
这个回答就显得有些敷衍和虚假了。
她的学问,咋可能比举子、教书先生的学问还高嘛...
说实在话,含钏看到教书先生有种莫名的惧怕。
或许这就是天资不足的人对学问好的人天生的敬畏。
往前在掖庭上课,有几位才女预备役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坐也坐在最前面,学这些个诗词歌赋、点差插花特来劲。
每到考试,含钏和阿蝉就稳居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
含钏念及此,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诚,“除了您,这世上还有人说过儿学问高的。”
魏先生笑问,“敢问何人?”
含钏笑道,“往前在掖庭上课,儿与同屋的女使常常是倒数第二与倒数第一。”
“那位位列倒数第一的女使,时常赞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