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空刚有点鱼肚白,孙大娘就起来洒扫了。打开院门,一张折好的纸飘了下来。纸上写满了字,可是她又不认字。
悄悄探头看了看,路上空无一人,街坊四邻也没有起来的。大娘的心里一喜俺还一直找糊窗户纸呢,这下可算有着落了!
刚高兴了片刻,孙大娘又开始担心了,最后吓得自己连身子都有点发颤这可别是反书什么的吧?家里孩子有功名,拿去让他看一眼吧,不行赶紧烧掉!
宋公子也起得很早。昨晚喝了会闷酒就睡下的他本来想出去逛逛,结果才出房门就看见院墙边上有张纸。他马上虎躯一震不会是前两天带回来的春宫图没藏好,被猫叼出来了吧!
情急之下,宋公子快步向前把纸抄起来看了一眼。太好了,不是!接着,想把纸处理掉的他忽然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了,之后就站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读了起来……
同一时间,乐州城有无数人都拿到了写着同样内容的纸张。
“年过六旬的张老汉原本住在河东宁义县。前两年的年景不错,他惦记着如果今年也能多打些粮食,就给小儿子说一房媳妇,再给自己置办一副体面点的寿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奢望,张老汉的愿望只是多活一天算一天。而这卑微的心愿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多领一人份的粮食省给还活着的两个孙子,然后靠剩下的一点点食物支撑到不知所踪的二儿子回到膝前。
饥饿和疫病带走了他家里的很多人。除了两个孙子,现在还在身边的只有他那本就体弱多病的老婆子,以及一个刚刚成了寡妇的儿媳妇。
张老汉每天都坚持着在人群里四处打听以寻找儿子的下落。尽管嗓子已经沙哑到快要发不出声音,尽管因为吃得少而体力不支的他已经晕倒过几次了,尽管每次晕倒都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他还是执拗地搜寻着。
按他自己的话讲,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闭眼。
……
倒毙在路旁的女人已经没有了气息,躯体还保持着怀抱孩子喂奶的样子。她那圆睁的双眼无神地望着蔚蓝的天空,里面满是不甘和绝望。
不停哭叫的婴儿还在试着吸吮母亲干瘪的胸膛。可是,那里不会有乳汁了。
有好心人把省出来的几口米汤喂给了婴儿,他喝过后总算睡着了。但没过多久,他又一次大哭起来;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弱了。
有个过路的郎中去看过后不停摇头这么小的孩子刚出生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又幕天席地地生活在这种疫病横行、饥一顿饱一顿的地方,怎能不落下病根?换个御医来,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很快,就再也听不到那稚嫩的哭叫声了。
在家人的庇护下,他躲过了“易子而食”的悲惨命运,却没能像母亲所希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
……
一位有些姿色的妇人,为家里人带回了额外的食物,让一家老小好好地美餐了一顿。在灾民聚集地想要吃到半饱都是一种奢侈,能完全填饱肚子的生活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
吃饱喝足后,家人狐疑了。你不见的两个时辰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眉眼和身姿都与平常不同?
看在食物的面子上,质疑的人也很乖觉地闭上了嘴巴。可是,很快就有各种不堪的传言在其他灾民中流传开来。很多人保持着沉默,但也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动手动脚了。
一个游手好闲、整天泡在灾民堆里渔色的当地少爷缠上了她小娘子生得如此俊俏,真是叫人怜惜;不如与本公子春宵一度,定不亏待了你,如何?
被她推开后,这位少爷愤怒地嚷道贱人,你跟王三睡的那点事谁不知道?凭什么不能跟我睡!为了几口饭卖肉的婊子,装什么清白淑女,呸!
妇人独自逃到了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