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冲的誓言值得相信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这般野心勃勃且手段狠辣的人物,随口发个誓跟放屁差不多,只有傻子才会当真。若拿着刀逼他立誓的人不是陆珊珊,这会只怕早就被碎尸万段了,哪里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原处?
陆珊珊收回了腰刀,用红肿的眼睛凝视着陆冲。
她敏锐的双眼总是能从别人不自然的眼中发现些什么。可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哪怕眼底的最深处也找不到半点可疑的波动。
“你与别人不同,我自不会与你计较。”陆冲微笑着走开了几步,又回头道“不过,眼看着我就是大汗了,你也要莫要太任性,免得别人看轻了我。对了,等一切都安稳下来,咱们的婚事也不能再耽搁了,这草原是要有一位女主人的,这人选除你之外我也不做他想……呵呵。”
陆珊珊望着她趾高气扬的背影,咬紧牙关将刀锋插进了土中。
两个月后,京城。
陆冲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北胡的大汗,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瑞都。又过了些天,北胡的使者带着陆冲的一封书信上了朝,整个朝堂都被信中的无理要求闹得一片哗然。
胡人的大汗居然想和大瑞的皇帝在草原上会盟?他是会盟上瘾了么?
大瑞是天朝上国,北胡则是蛮夷,新任的达罕汗……就是那个叫陆冲的,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当今皇上千里迢迢跑去草原和他见面?
中原皇帝和草原大汗的会面不是没发生过,但那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当时前朝和胡人厮杀得两败俱伤,谁都打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双方只好作秀似的会了个盟,并约定五十年内不再轻言刀兵,这才换来了珍贵的和平时期。
如今这情况完全不一样啊!人家指名点姓地让你去,如果你就这么屁颠屁颠地去了,不仅很可能遭遇危险,还大大地损伤了国格,无论皇帝本人还是臣子们都不可能同意。
因此,满朝的文武群情激愤,大有要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使乱棍打出甚至当堂格杀的意思。
面对吐沫星子横飞的各种声讨,北胡使者不慌也不恼。他只是淡淡地道“小臣奉大汗之命前来南朝,眼下话已带到,便是尽到了职责,去与不去由得南朝君臣。不过大汗也说了,若南朝人看不起我北胡王庭,改日他便亲来瑞都与陛下会面,还望陛下到时予以招待,莫要寒了我北胡的人心……”
听了这番话,不少前一刻还滔滔不绝的人面如土色地闭上了嘴巴。
这是威胁,是赤裸裸的威胁。
北胡的大汗当然不可能像那些小藩国的国王一样带着使团来京城,人家要来肯定是带着几十万草原勇士来的,到时候谁还有心思和你在大殿上讲道理?
众人沉默良久,终于有老成持重的大臣站出来为皇帝推脱,什么政务繁忙啊,什么龙体贵重不宜远行啊,总之就是不去,但话里话外给新任的大汗许了不少好处,比如贺礼就比预计的增加了好几成。
北胡的使者这才勉为其难地让了一步,说此事容他回去禀报大汗再做商议,倒也不急着就在今日定下来,只是不管南朝的皇帝去不去,大瑞先期至少也要派个使团去恭贺才对。
朝臣们对此倒没什么异议,礼仪之邦嘛,就算没人说这也是一定要做的。
北胡使者满意地退下去了,朝上的商议也变得极有效率。一炷香的时间后,出使北胡的人选就定下来了。
这结局几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然而几日后,本来没掺和此事的夏鸿瀚突然变成了暴怒的狮子。
有人在暗地运作,将萧靖放入了使团的名单中,还封了他一个承事郎的正八品散职!
理由嘛,人家说镜报是当今的大报,理应为国出力;如果报社能派人见证两国交好的过程并将其中故事以新闻的形式传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