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邵宁艰难地昂起头,一双眼睛用力瞪视着站在牢房外面的人。
提审从昨天就开始了。他并不知道蒙着双眼被押走的自己去的是哪处公堂,他甚至不知道审理这个案件的官员是谁。
在堂上,主审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诱供。邵宁还记得对方用暧昧的语气说话说出来的那番话
“你是镜报的人不错,但不过是个记者而已。别总觉得你和那萧靖是兄弟、你是他的腹心,很多事你未必清楚。就算平日称兄道弟,真正要紧的人家会和你说么?
本官所求不多。这里有份供词,你只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到了萧靖归案的时候再出来做个证,这次的事情就算一笔揭过了,再不会有人追究。以后你大可不必风里来雨里去地受那奔波之苦,尽管去当你的纨绔就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何苦放着风花雪月、鲜衣怒马的好日子不过,为不相干的人自讨苦吃?
本官言尽于此了。你若执迷不悟,那也由得你,只是……这诸般刑具不是白白摆在这里的,本官有的是时间让你逐样尝试,千万别到时生不如死之时再来后悔,那样的话不就白白遭罪了嘛……”
对他的说辞,邵宁是不屑一顾的。你骗三岁小孩子呢?
通敌罪不是小事。若认了这个罪名,不仅会害了萧靖这个所谓的“主犯”,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性命无虞,也会被流放到天涯海角,过着无比凄惨的生活,最终客死他乡。
所以,邵宁说了句“邵某无罪,也不知大人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便倔强地一声不吭,再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于是,板子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臀部,直至血肉模糊。
审理案件的官员笃信“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这一铁律。然而,过了很久他才发现失算了那个年轻人似乎极是硬气,许多上堂时豪气冲天的江湖草莽在挨打的时候都会大声呼痛,他却始终咬紧了牙关,自始至终连吭都没吭一声!
好小子,有种!
就在这官员准备在邵宁身上逐一使用各种刑具的时候,有个差人走到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听到这人的话,他的脸色顿时大变,不仅忙不迭地叫停了行刑,还叫人把邵宁送回去,意思是不准备再用刑了。
于是,邵宁才没有遭受更多的折磨。
他本以为回到牢里就清净了,谁知道审理的官员又阴魂不散地追了过来,还喋喋不休的在外面开始了耐心的说教。
“公子真的不再考虑了?这牢房里阴暗潮湿,哪比得了家里富丽堂皇,还有下人伺候着?你家乃是富户,邵老爷的商才连本官都有耳闻,你只需继承家业即可一生锦衣玉食,又何必受人连累,白白吃苦受罪?”
邵宁只听了几句就趴回了草席上,连再抬起头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人之前还你来你去的,现在又改口称“公子”,亦不敢再动刑,想来是家里或夏家出了力气;既然如此,老子为什么要鸟你啊,我就算在这里蹲到天荒地老也不能遂了你的心愿!
决心闭口不言的邵宁打算小睡一会。可是,那官员口沫横飞的在外面说了快半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还有完没完啊?
不得已,邵宁睁眼吼道“老子从来就没通敌,报社也没人通敌,休想把欲加之罪安在我们的头上!还有,老子提醒你,萧靖那小子命硬得很,想打他主意的人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干脆抓起手边的东西向牢外丢去,不停劝说他的官员这才灰溜溜地跑掉了。
稍一用力,邵宁的身上又是一阵刀割似的疼。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萧靖你这混账玩意,北边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好?老子都快被人给弄死了!”
兴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