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美得出奇,镰刀般的银色新月,钻石般闪烁的漫天繁星,仙王座醒目可见地悬挂于头顶,大熊星座和蛇夫座置于其旁,天鹅座振翅欲飞,处女座羞羞答答,夜岚徐徐,枝叶扑簌。
隐心眉离开房间,手里拎着一个布包,轻盈得像一抹幻影,疾步趋向马厩。
她走到最里间,抚摸着嘿呦黑亮光滑的长长鬃毛,动手接下它的缰绳,像对老伙计似的对着她的马低声道,“好小子,咱们要出去冒险了……来吧,穿上你的战袍。”
她麻利地给嘿呦戴上鞍辔、笼头,“轻点声,咱们要悄悄地溜出去。”
嘿呦眨着墨玉般黑亮的大眼睛,表示自己听懂了,它果真几乎没有发出一丝蹄声。黄金守卫和黑铁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赛瑟所在的三层,隐心眉瞅准了一个机会,在两队巡逻兵岔开背向的那一刻,牵着嘿呦的缰绳飞快地离开了客栈的马厩后门。
一人一马不出几分钟就来到空旷的街市中心,隐心眉翻身上马,嘿呦立刻撒开蹄子沿道狂奔。隐心眉怀揣着贾拉尔国的羊皮地图,眼下她必须要向北横穿几个领主割据的偏僻险峻之地,这些地方满是游民和强猎,搞不好就会被某一双或数十双不轨的眼睛盯上。
她把自己的脸埋在黑色的面罩之下,斗篷裹紧身子,靴子和后腰里都藏着短刃,长剑和轮燧枪左右分挎,圣弓后背,路过浅溪的时候,她勒住缰绳,借着星月之光,从水面观看自己的侧影,隐心眉无声地微笑着,完看不出她是个女人,别人大多会以为她是个高度适中的瘦削男人。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可不想独行的时候被人盯上之后再被强奸。就算我杀起人来像头野兽,但是这种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星夜疾驰,隐心眉马不停蹄,她在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偶尔有几个骑马的游民远远地冲她转过缰绳,但是一旦目光触及她满身的武器和凶悍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黑夜将尽,前方吹来一股刺骨的西北风,仿佛撕开了夜的帷幕,天色开始发青,隐心眉一点都不饿,但是她舍不得心爱的嘿呦过度劳累,于是她下了马,牵绳独行,像找个歇脚的地方。
可是这里一片荒芜,唯有灰烬,烂泥和烧焦的人骨以及兽骨。周围的人从废墟中爬出来盯着她看,女人们害怕她,男人则异常防备,好几个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剑。
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在残壁断垣下重新搭起了简陋的帐篷,石块瓦砾以及沥青木桶满地都是,面孔肮脏衣不蔽体的孩童大喊大叫,追逐着彼此和畜生,像一群猴子似的在树上和地上晃荡。
隐心眉早就习惯了在人群赤裸裸从注视下孤身徐步,她的马油光锃亮,武器精良昂贵,披在身上的熊皮斗篷价格不菲,那些目光包含着怀疑、愤怒、恨意以及恐惧。
但是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敢冲上前来挡她的道。她穿过几栋被毁坏殆尽的房屋,打算再次骑上嘿呦,好离开这个满是敌意的是非之地。
“大人。”一个甜腻的女声传了过来,隐心眉立刻知道是在招呼自己,因为这里唯一能配得上这个称呼的人目前只有她自己。56
她转过身子,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令隐心眉吃惊不已的是,这女人的装扮和她在风暴之巅时一模一样,而且她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和竭力试图露出的亲切迷人笑容完不搭。
隐心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见她染灰的卷发沾满了草屑,绛红色的天鹅绒长风衣后襟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像是被人粗暴地撕开,里面的黑色绸布完露了出来;她的束腰和麂皮长裤已经多处暴皮,身上下的污泥似乎都洗不干净,留下多处淡黄色的印子,前开式的胸襟只扣了一半扣子,隐心眉很清晰地看见她的胸口之间用墨水画着一个拙劣的恶魔戳记。
这女人把隐心眉的打量当成了兴趣,她自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