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心眉转过头去,在天崩地裂的轰然震动之间,受膏者出现在盆地之上,使者在他的头顶盘旋;周围的一切都在土崩瓦解,唯有他脚下的一方土地安然镇定,好像时空被定格住了。
她降落而下,及地之时,风火双翼从她的背后消失了,二翅归还给了那两位六翼使者,那股席卷她身的圣灵之力顷刻之间烟消云散,虽然冠冕,彩衣以及极光剑还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再度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世界在咆哮,魔鬼在怒吼,离开了圣灵的扶持,隐心眉最后一点意志力和体力一下子垮了。她的脸埋在泥土之中,匍匐在受膏者的脚下,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骨骼都像被人用铁锤狠狠砸烂一样,就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绵羊。
“邪恶不会消失,”受膏者的声音从隐心眉的头顶传来,她半死不活地眨着眼睛,只敢看祂那好像在炉中锻炼光明的铜一样的脚,“我会灭绝维洛戈萨地的所有属乎血气的。”
“然而,莫利斯人还有雅伦家的,他们都是只敬拜永恒之王的啊,比如雷马萨……”隐心眉哀求道,“世界上并不都是拜魔鬼行巫术的人,很多人是因为无知,他们从没有听说过你的名。还有一些人曾经疑惑,现在不也开始明白这真理了吗?比如赛瑟……请你不要动怒,难道这样的人也是该死的吗?”
“这世人大多是嘴上尊敬我,心里却远离我,真是硬着颈项。你且由着我,我要向他们发烈怒,将他们灭绝,使你的后裔成为大国。隐底莲人只剩下你这唯一的血脉,我纪念上古时和你祖宗的约定,我会让你的后裔像天上的星一样多。”
隐心眉再度恳求受膏者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未曾听过你的名,未见你的神迹,更未曾了解过你。求你给世人一个机会,在维洛戈萨地传扬你的名,如果那时候他们再顽梗悖逆,你再施行审判也不迟。我不愿意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界上,我想看到更多人领受真理——不然,求你像毁灭他们一样也毁灭我吧。”
天与地齐声哭号哀鸣,万物都在恐惧坍塌,他们脚下的一小块地已经成了一座孤岛,周围的大地已经都震得裂开,烟雾和火焰在从地底深处往上喷射,从天而降的血雨和火雨使得苍生泣血,草木皆悲。在受膏者所立之处,血与火都无法降落,他们仿佛置身与世界唯一的窄小方舟之上,血海和岩浆就在他们脚下疯狂地怒吼着,涌流着,一切都被吞噬了。
“隐心眉,你愿意将自己身体献上,当作活祭吗?”受膏者问,“如此一来,你的血可以暂时赎了一部分罪,那么我就后悔,不把所说的灾祸降临,他们就可以得着第二次的机会。但是,到底选择哪条路,最后还是看他们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替别人做决定。”
“我愿意。”隐心眉哭了。
“那么你要从这里跳下去进入那滚烫的血与火的岩浆之中,这血是历代被冤杀的清白之人的血,这火则是我的愤怒;如果你这样做的话,世人就得着第二次的机会了。”受膏者说。
“我既是从尘土中来,迟早也会归于尘土;现在反而能够将血肉之躯借着圣灵和鲜血的淬炼,分别为圣,这真是天大的恩赐。”隐心眉的眼泪湿润了受膏者的脚,“所有的颂赞都归于你,受膏者。”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翻身跳下了火焰熊熊的无底沟壑之中。
……
赛瑟刚刚走出北通道,石门就在他身后夹带着一股劲风被呯得一声关上了。当他转过头发现根本寻不着门的踪迹,他仿佛从天而降似的孤零零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
空气中有硫磺的味道,天色灰蒙蒙的,弄不清此刻到底是凌晨还是傍晚,天上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不过赛瑟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远方的科琳烈禁山,塞瑟城图书馆里的无数本书上都提到过这座维洛戈萨最神奇又最恐怖的神秘之山,书中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无一不忠实地描绘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