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伸长了脖子,竭力想要看清那男人被头巾遮盖住的脸庞,这时就听见被彼列附体的那个疯子发出一声声叫喊,黑炭一样的枯爪子在脸上抓来挠去,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地冲破那副古实男子的皮囊。其余的两个疯子则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宁录和他的永恒守卫同样没有在杂草从中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死了一样。”
“那个被白色头巾遮盖住脸的男子越走越近,于是那个被彼列,也就是被仅次于撒旦的最大的污鬼附着的人从坟茔里出来迎着蒙脸的男子。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从陆地上行驶之渔船上下来的男人的长相,他看上去面目憔悴,神色忧郁,头发和胡须都是黑色的,样子极其普通,无论是比起宁录还是比起赛瑟你来说,这男人怎么看都是普通得让人掉头就忘的那种类型……不不不,我这话也不准确,应该说是,这男人除了毫无佳美形容可以让人羡慕之外,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双忧郁的黑眼睛和憔悴的面容了。”
“我看着那男人越走越近,他像是也在看着我,却又似乎在看着别处。我想猜出他的年龄,可是却觉得无从下手,他的年龄可能在二十五岁和四十五岁之间,最多不超过五十岁。”
“就在这时,彼列附身的疯子挣脱开了锁链,真是叫我感到震惊!那沉重的铜锁比一个成年男子的胳膊还要粗,牠竟然能挣脱开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一开始牠想躲避那个憔悴男子,逃到和他相反的地方去,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倒了那疯子,让牠像狗一样四肢着地,嘴里啃着土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蹭来蹭去。我看见原本嚣张展翅的彼列此刻在这个可怜又可憎的人类皮囊之内缩成了一团,那一对挣破背部皮肤并且想要将我吞入黑暗的黑色膜翼也不见了。”
“好像两股力量在这个疯子体内激烈的争斗,彼列恐惧地想要逃走,可是那个古实人的本体却竭力想靠近那个憔悴的男子。两股力量彼此相争,不相上下,无处发泄,于是脚链竟然也被这个疯子挣断了,脚镣也被牠弄碎了,总没有人能制服牠。”
“我像着了魔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一样的生物却像野兽一样流涎,踟蹰以及爬行,虽然我当时不是身处地狱,可是眼前的那一幕却比地狱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这疯子一边爬一边在坟茔里和山中喊叫,又用石头砍自己。”
“牠终于挨近了那个憔悴男子,那个古实人的本体在那一瞬间似乎回复了人清醒的意识,模模糊糊地喊了几句‘主啊’,‘王啊’之类的称呼,不过那只是发生在片刻,旋即牠喉中发出的又变成野兽般的疙疙瘩瘩声和嘶吼声。”
“牠远远地看见那个憔悴男子,就跑过去拜他,大声呼叫道,‘至高神的儿子,我与你有什么想干?我指着神恳求你,不要叫我受苦!’”
“是因为这个憔悴男子曾经吩咐牠说,‘污鬼啊,从这人身上出来吧!’。这憔悴男子问牠说,‘你和你的同伴叫什么?’回答说,‘我叫彼列,而我的同伴叫群,叫群是因为我们多的缘故。’于是这疯子身上的彼列就再三恳求这个憔悴男子,不要叫牠们离开那地方。”
“在那里山坡上,有一大群猪吃食。鬼就要求那个憔悴男子说:‘至高神的儿子,求你打发我们往猪群里附着猪去。”
“这个男子准了牠们,污鬼就出来,进入猪里去。于是那群猪闯下山崖,投在海里,淹死了。猪的数目约有两千。”
“于是我来到这位男子那里,看见不仅是被彼列附着的那一个人,就连之前那两个一动不动的疯子也都明白了过来。这三个疯子现在都恢复了清醒,大喘着气,叹息在胸腔里发出来好像锯子锯木头那样刺耳粗糙。现在,他们心里都明白过来,并且急切地想找衣物遮盖自己。于是那憔悴男子抛给他们三件皮子外衣,那三人急忙穿上了。这个男子转回身准备行路,像是打算要回到停泊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