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极其混乱,我好像听到尖叫声(不是我的),铜铁相交的当啷声,野兽般的低吼声,以及一片不大不小的骚乱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整个人被掀翻在地面上,西巴则俯在我的身上。我双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却发现手掌上都是血,我以为我自己受伤了,可是却惊恐地发现一柄银色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我儿子西巴腋下的肋骨之上——我自己则毫发无伤。我惊呼起来,过了一会儿,王宫巡逻卫队才赶到,我从他们口中得知,牛角殿的守卫一半失踪,一半死得尸首异处。王宫卫队的人见牛角殿守卫迟迟不去交班,就派人过来查探,恰好听见了我的呼救声。”
“后面的事情在我脑海中是一片斑驳繁杂的黑白剪影,我就像难产一样害病在床,吃也吃不下,喝了喝不了。因为我看到了西巴那张垂死发白的脸,双手浸入了那为我而流出的鲜血中,那柄银色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身体,同时也实实在在地插入到我的心口中。我询问了伺候我的女仆,她们谁也不知道西巴的近况,只知道宁录把西巴带回自己的宫中,昼夜寸步不离地看护他。我想下床去探望西巴,也想去看看麦考和米雪这一对双胞胎,可是却得到了卫兵的阻拦,并被告知王希望我老老实实待在宫内,免得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我顺服了,这段时间除了士兵和女仆,我没有见到一个亲近的人——说得好像我在古实人中有什么亲人似的,哈。”伊西斯发出一声轻嗤,那表情分明是在嘲笑她自己,“其实我说的只是宁录罢了,我在古实人中只认识他,也只委身于他,可是出事之后他却一次也没有来过王后殿看望我。我知道他守着儿子寸步不离,可是也不应该就这样完全把我置之不理啊。后来,我猜测大约是西巴替我挡刺之后的近况实在是不好,宁录因此而迁怒与我也是极有可能的。”
“大约在西巴被刺后的第十五天,半夜我忽然惊醒,我当时躺在床上不敢动弹,虽然屋子里鸦雀无声,我却第一时间能感觉到有人闯进了我的卧室,同时,我还嗅到一股浓重的烟熏味儿和发霉蘑菇的酸味。我感到床脚边的压力,我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坐在我的脚边。我惊恐地想要大叫,可是还没出声,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倒,有人扑了过来,把我压在身下,连连亲吻我的嘴唇,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手脚也被禁锢住,可却也因此而平静了下来。因为那那股烟熏味儿和发霉蘑菇味的后面是宁录身上熟悉的橄榄香和灵猫香。我们自从认识以来,他都没有这样热情地亲吻过我,今天在这腌臜的身形下却展现了他巨大的热情。过了好一会儿,宁录才放开我,我被他几乎堵得快要窒息。借着月光,我看清他的脸,面容憔悴得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很明显这十五天,他处于全禁食的状态,眼窝深陷,面色灰白,嘴唇发紫,整个人瘦削了一大圈。平时抹了橄榄油并且穿银戴环的头发和胡须,此时乱成了一团,一看就根本没有打理也没有梳洗,上面黏满了灰尘,结成了一个个油腻腻的肮脏毛团。”
“‘我主我王啊,’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宁录长叹一声,那气味差点让我背过气去。他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好像喉咙中干涩得像塞了一把石子,‘西巴活下来了。你知道吗?西巴终于活下来了。’”
“于是我倒在他的怀里痛哭。宁录的话是莫大的喜讯,我的儿子终于没有因我而死,感谢万王之王!祂不仅在西巴三岁的时候拯救了他的灵魂,又在七岁的时候拯救了他的肉体。祂使宁录的心和我的心免于破碎,使得古实王室没有因此而深陷灾难,更使得我的爱情和婚姻进一步得到了巩固。我们常常祈求能知道永恒之王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图,可是却忘了祂一直在透过环境对我们说话,那每一步的带领都是祂为我们量身定制的,每一点,每一滴,事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