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雨幕中被雨水砸得有些狼狈,被凌冽的北风吹得脸色渐渐苍白的卢颂颀,她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刺痛,那种感觉就好像雨是打在她脸上,风是吹到她身上似的。
但是,医院这个地方,给她的记忆留下了太大的创伤。
在那个白色床单、白色粉墙、走动着白大褂的人、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一闭上眼睛,她脑海里就会回想起白色病床前一排记者杵着话筒盘问她的画面。
十一岁时的记忆,头上被缝了针的痛和心灵受到的创伤都发生在那里。
所以打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了恐针症,只要想到要打针,心里就会非常排斥,一看到注射器就脸色苍白。
所以并不是她矫情讳疾忌医,发个烧死活不愿意去医院,是她心里对医院有着本能的抗拒。
回过神来,隔着雨幕,看着卢颂颀假装淡然又带着倔强的眼神,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变得更加苍白。
陆笙的唇紧紧地抿着。
她怕冷,所以她一直都知道室外有多冷,北方的冬天室外温度几乎到达零下,再加上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他不要命了吗?
她咬了咬牙,撑开手里的伞就朝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卢颂颀看着那摸娇小的身影撑着伞冲他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恼羞成怒的无奈。
他眼里渐渐回了暖,然上了几抹光彩,像雨后的空山添了一抹彩虹。
头顶上被撑起一片天空,雨没再落下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秀脸,他笑了。
他就知道她会心软……
“好,我答应你去医院。”她手举得高高地,伞向他那边倾斜,抬起头看着他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看着她的眼睛,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陆笙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开口道“你必须要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服,之后我们再去。”
卢颂颀一愣她说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随即他展颜一笑,颔首道“好。”
卢颂颀和陆笙搭了车去医院,一路上卢颂颀都一直拽着她的衣袖,生怕她临时后悔给跑了。
到医院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站在医院的大门前,陆笙仰头看着那栋医院门诊部的大楼,脚步顿了顿。
卢颂颀回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跟着卢颂颀继续走了进去。
挂了号,医生给她量了体温。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举起体温计看了看然后道“396度,怎么发这么高的烧现在才来医院?”
陆笙沉默了半晌才闷声开口“可以不打针吗?”
“那不行,”医生将体温计甩了甩放回酒精瓶里,抬眼看她“这么高的烧要么打针要么打点滴,打点滴会好得快一点。你看……”
“医生,给她打点滴吧。”陆笙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卢颂颀就替她做了决定。
陆笙沉默地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抗拒。
她既不想打针也不想打点滴。
有没有只用吃药就能好的办法啊?
但是卢颂颀看着她,脸上写着“反抗无效”。
医生刷刷刷在纸上开了单,然后将纸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卢颂颀。
陆笙坐在一楼的输液大厅里,身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端着托盘走到他们身边,将托盘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就开始撕开输液针管的包装。
陆笙僵着脸扫了一眼拖盘,上面放着三瓶药水,再抬眼扫了一眼护士手上拿着的透明针管和尖细的针头,她的脸又白了几分。
护士整装好输液瓶和针管后,在她手边蹲下,一手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签,手上还夹着针头,她执起她的手,仔细找到陆笙白皙的手上有些细的血管,然后用棉签在她手上涂了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