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国新历三年二月二日,雁国京畿置宁城,阴云绰绰。
今日整个京畿都是一片张灯结彩,下了三天的大雨在今日骤停,空气虽略显湿润,但也好像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今日是龙抬头的好日子,也是当今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正式选秀的日子,整个雁国达官贵人的心都跟着沸腾起来。
世人皆知,只要自己的女儿进宫成为皇帝的宠妃,自己的地位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便一个个削尖了头地把自己的女儿往京畿里送。
就在一个月之前,新年刚过,京畿里的各大旅店便被住满,都是全国各地前来参加选秀的秀女和随从。
京畿的胭脂水粉也在一个月之内脱销无数次,商人们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很早,晨熹微露,黎花落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侍立在一旁的婢女黎翠赶忙拿来温热的毛巾,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细细的冷汗。
黎翠边清洗毛巾边说“小姐,又做噩梦了吗?这几日看你做噩梦又频繁了一些。”
“可能马上就到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黎花落的声音中透出丝丝冷意。
她转头看了一眼绣花的枕头,枕头上的绣花颜色更深了些。
又是从梦中哭醒。
黎花落摇摇头,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噩梦?
是噩梦吗?
或许不是。
她现在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哥哥。
尽管所有的梦的结局都是一样,他们一点一点被熊熊大火吞没,自己哭着喊着,猝然醒来。
如果不是左手心处的那道疤,她会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一年前的四月初四,春意黯然的艳阳天,那天是她及笄的日子。
那时候她还不叫黎花落,叫瑶青木,是雁国镇国将军瑶常的女儿。
晚间的春风柔柔,她们一家人齐聚一堂。
哥哥瑶清江为当时雁国的戍边大将军,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京畿几次。
那天,也是提前赶了半个月的路回来了。
瑶常见从小珍爱的女儿已经亭亭玉立长大成人,心生欢喜,便命全府上下共同吃宴。
整个瑶府那日就像过年一样,灯火通明到后半夜,众人皆酒醉饭饱,囫囵睡去。
瑶青木从不喝酒的人,只喝了一点,没一会就晕晕乎乎的走不动路,很早便回去休息了。
她是在烟熏火燎中醒过来的。
她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熊熊大火已经烧到跟前的床帐。
瑶翠从大火中冲进来,抱起了她,往外冲去。
瑶青木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头昏脑胀,眼前模糊。
后来才知道,瑶家上下五十口,全部在那场大火中死去,只有她,被贴身婢女瑶翠救起。
她怎么也忘不了,她最爱的那张桌子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还有那烟熏呛人的气味。
像是烙印,死死的烙在了她的心里,粘皮带肉,永不可去。
她现在见不得任何明火,闻不得得任何烧焦的味道,发誓再不过生辰。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竟无一人上前救火。
瑶翠从小习武,武功高强,但是瑶青木和老爷夫人的卧房相隔甚远,她只能选择救下离她最近的瑶青木。
所以只有瑶青木毫发无伤,只有手掌在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烧着的桌子的一角,至此留下一道伤疤。
其实不是不小心,是她想要去救那个桌子,泪眼迷蒙中,她伸出了手。
那是她的父亲在征战外藩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个青木桌子,是送给自己的十岁生日礼物。
“一棵树长一百年,才能做成一个这样的青木桌子哦。“
她永远也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