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坏了事情。杨嗣昌指挥秦军和左镇收复夷陵以后,左良玉便借口陈可新帮助闯军组织民团抵抗官军,将陈家资财部抄没,念及他有举人功名在身,才没有将陈可新治罪。
陈可新家产俱尽,又因涉嫌通贼被关了三个多月。直到最近他在河南为官的一些同年帮手,才将他救了出来。但陈可新在湖广是再不能混下去了,只好北上中原,来投奔自己同年科考的老朋友,顺便找份工作来做,至少要能够养家糊口。
“温故,你不知道,河南流行一句话,叫做‘中州芳草王孙路,尽入朱门帝子家’。”那个胆大包天的秀才借喝茶的机会,又开始胡乱说话,“河南的七亲藩,以福王为首,都在蒙蔽天子。若我有机会和温故你一样考到举人,去京城参加会试,那我一定要将这些情况统统禀报于圣天子,好令燕京派下钦差大臣,清靖中原!”
“我路过洛阳时,见过福王府花园的一角,确实是富丽堂皇,让人有目不暇接之感。当时洛阳正逢饥荒,宫墙之外凄凉愁惨,无异鄷都地狱;宫墙之内,却是纸醉金迷,说不尽的豪奢糜费。朝廷不懂得用人,河南官员都不能约束福王,也实在令人气愤。”
陈可新自认为他的惨淡境遇,主要原因在于倒霉地撞上了闯军攻城,因此对于闯营最为仇恨。但由于他的家产是被左良玉所直接抄没,因此在敌视闯军之余,陈可新不免对朝廷和官军的评价也降低了很多。
自他进入河南省界以后,耳濡目染的都是一片愁云惨雾、易子而食的可怕画面,更让他增添了对当朝官员的鄙夷和蔑视。只是南阳府的境况却和河南其他地方不同,不仅道路上流民与饿殍较少,而且南阳府城内至今还是一副太平光景的样子。
陈可新不禁疑惑道“只是南阳府为什么这样太平呢?两位年兄,不知道南阳的父母官是何人,竟有这样定海神针、擎天一柱般的能力。能够定乱于沧荒之中,实是稀世之名臣呀。”
“呵呵,温故兄,你有所不知,本府的父母官为官碌碌,实在没什么好提的。”秀才轻蔑的笑了两声,他看到陈可新一脸疑惑的表情后,才解释说,“南阳府能有今天这样的太平光景,第一靠的是分封在南阳的老唐王,是国朝宗室里罕有的人物。崇祯九年时,东虏入塞连克宝坻,直逼北京,京师戒严。老唐王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千人从南阳北上勤王。”
另一人在旁为秀才补充道“老唐王因干犯国规,被圣天子废为庶人,圈禁凤阳高墙,但亦可见老唐王与其他亲藩有决然不同之处。唐王兄弟都是儒雅随和之人,唐藩因此很少巧取豪夺田地,也不利用宗室特权经营盐、铁、百货,南阳府受惠于此,民力有所保存。”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唐王虽然不像开封周王那样有偌大的贤王名声,却有真正的贤王之实。不过年兄说唐王是第一点,那第二点又是什么呢?”
秀才和陈可新另外一位同年,两人相顾而笑。秀才露出极为神秘的笑容,他凑到陈可新的耳朵边上,低声说道“温故兄,你知道李公子吗?”
“李公子?我到河南的一路上,倒确实听过一些关于李公子的故事。有不少愚民传说,说熊耳山中有一位豪侠叫做李公子,据说他每到一地,就会给贫人分银二两,因此很有一些人被这谣言所蛊惑……且慢,年兄的意思,是说李公子确有其人吗?”
秀才呵呵笑了两声后,说道“其实南阳府能够保有今天的太平光景,第二点就是因为李公子这位豪侠。他在熊耳山和伏牛山中,收伏山寨土寇,又教饥民和流民入山耕种,使得南阳一府的灾情多少受到控制,至于演成洛阳附近的那般惨状。”
“中州果真人杰地灵,草莽之中,竟有这等豪杰!只是朝廷为何不给李公子授官,任用这等豪杰,治理流民之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