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君恩参与制订“剿左”之策以来,突发状况不断,他的智计正日益受到闯军上下的严重怀疑,行军司马的地位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这回顾君恩终于抓住机会,展现自己靠谱的一面了。
顾君恩在鹰子山山脚下选定了一块同左镇决战的战场,闯军所处的这一方地势较为平坦,只有阵地前方的地形微微起伏,有几个稍大些的丘陵。
李来亨对这块战场地形十分满意,因为这里土质比较稀松,将士们可以迅速挖掘出可观的浅壕来。阵地附近的丘陵,更可以作为骑兵调动时的掩护和障碍物。
天气发寒,可闯军士兵的心中都异常燥热。为了拖住左镇大军的步伐,让苗里琛的矿徒兵可以尽快将堑壕和胸墙工事完成,李来亨还是决心不惜损失,先派一支骑兵部队进行突击。
这个任务自然是落到了郝摇旗的头上,作为湖广闯军的头号猛将,在这种危急时刻,也只有他、唯有他能够承担起这样的重任来。
体格魁梧,壮硕到吓人地步的郝摇旗,这条耿直的汉子,只用单手,便高举起了闯军大旗!
“三堵墙,有进无退!”
分着红、白、黑三色罩衣的骑士们,排列成行,他们虽然没有接受过刘芳亮的亲自训练,但在李来亨和郝摇旗的培养下,同样掌握了三堵墙的战术。
随着郝摇旗的一声令下,三堵墙精骑由横队迅速转变成纵队。
队形的切换几乎只在一瞬之间,令人感叹他们的纪律之严、训练之精。
“三堵墙,有进无退,摧阵无前!”
三堵墙骑兵的口号令人热血沸腾,斗志自将士们的胸中勃然而发。
郝摇旗转头望去,骑兵标不过千人,可列阵为墙后,银枪林立,红缨随风飘舞似长林,俨然若万骑之阵!
“真是他妈子的雄壮!咱们在竹溪的时候,闯军部加起来也就一千人吧?今天光是三堵墙都有一千人啦。哈哈,商洛山都熬过来了,老子还怕什么?
就算再来一次商洛山,老子一样能熬住!”
三堵墙骑士们都勒住缰绳,千匹骏挺战马踏了踏战蹄,大地都因之震动。
李来亨人还骑在马上,也可以感受到这股力量——那是透过大地传来的能量,闯军的力量源于土地,自然也将在这片土地上迸射出火与光辉。
从古以来,在名为华夏的这片土地上,只有与大地建立起深厚联系的军队,只有立基在田地上的军队,才能真正保障这个国度、这个天下。
李来亨知道以千骑突袭多达二万人的左镇大军,死伤一定会相当多。
这注定是一个沉重而艰巨的任务。
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暮春时节的冷空气,从鼻腔一直灌入到五脏六腑,让李来亨打了一个激灵。
“摇旗,看你的了。”
话不多说,郝摇旗还是用那蒲扇大的手掌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兼具信心和质朴的笑容。
他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虽然已经贵为骑兵标威武将军,但郝摇旗还是同样提起了那支枣木棒——闯军之中,李来亨麾下,陷阵破军,舍郝摇旗外,还有何人可比?
“三堵墙——”
“三堵墙——”
“三堵墙——”
列成纵队的骑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呐喊了起来。三堵墙的战声响彻田地……
郝摇旗轻轻提了一下缰绳,战马双蹄飞起,紧接着其他骑兵也跟着冲了上去。无数马蹄的践踏声,几乎撼动了鹰子山,像是一场暴风雨,也像是一场山洪,但更像是钢铁化成的铁水。
李来亨为了看清战斗的景象,带着亲兵标驻到高丘之上。他远远看到三堵墙骑兵迅速变阵,纵队又展开成了一个又一个锋锐